第73章 我喜歡她幹啥?

蘇文芝在知青點沒找到任葉芬,向上次幫忙換書的男知青詢問,結果對方也說不知道。

順著知青上工的那條路一路找過去,蘇文芝看到了呆呆站在路邊的任葉芬。

湊近一看,任葉芬眼神空洞,嘴唇泛著青紫色,渾身都在不停地打擺子。

蘇文芝以為她是被凍著了,連忙解下自己的圍巾圍在她脖子上。

圍巾還帶著蘇文芝身上的熱乎氣,把任葉芬從前世記憶的深淵裏一點一點地拉了出來。

“蘇文芝……”任葉芬抬眸看見眼前的人,一雙眼睛晶瑩剔透,擔憂地望著她,她喃喃一聲,終於忍不住一把抱住蘇文芝,痛哭起來。

“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嗚嗚嗚……”

聲音悶在圍巾裏,但因為就在耳邊,蘇文芝聽得真切。

看來女主這是遇上事兒了,但到底是什麽事,就這麽兩句話,蘇文芝也聽不出來,隻能抱住她,輕拍她的後背安慰。

哭著哭著聲音漸漸弱下來,隻剩幾聲抽噎。最後連抽噎聲都消失了,可任葉芬腦袋仍然靠在蘇文芝的頸窩,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天氣這麽冷,一動不動地站了這麽一會兒,蘇文芝的腳都要凍成冰坨子了。

“任知青,任知青?”蘇文芝小聲喚著。

任葉芬沒有任何回應。

蘇文芝推了推任葉芬,後退一步想要看看她的情況,誰知任葉芬朝著她的方向倒了下來。

蘇文芝趕緊把人接住,看著任葉芬通紅的臉頰,用手放額頭上一試,燙得嚇人。

蘇文芝把人打橫抱起來,就往衛生所飛奔而去。

一路上看到蘇文芝毫不費力地抱著任葉芬跑得飛快的村民們嚇得連出了什麽事都忘記問。

到了衛生所,蘇文芝趕緊跟王醫生說明情況:“任知青受了涼,好像還嚇著了,現在發起了高燒,我摸著溫度不低。”

王醫生趕緊拿出溫度計給任葉芬量體溫,“我這裏有退燒藥,先給她喂一片,要是半個小時燒還沒退下去,就得往鎮醫院送!”

估摸著時間,王醫生把溫度計取出來一看,“39.2℃,高燒!小芝你用酒精給任知青擦擦手腳,幫助她降溫。”

王醫生從櫃子裏取出兩瓶酒精,倒進臉盆裏,又拿了塊毛巾遞給蘇文芝。

蘇文芝接過,也不廢話,簾子一拉,就開始給任葉芬擦拭身體。

任葉芬躺下後,眉心緊皺,嘴裏不斷說著胡話。

蘇文芝聽了幾句,聽到了“兒子”、“死”、“對不起”幾個詞。

怕是夢到了上輩子的事。

隻不過之前都好好的,還能勇敢地站出來跟錢家退婚,指認錢國勝,怎麽突然就被魘住了呢?

蘇文芝默默祈禱著,希望任葉芬能趕緊退燒。

不然這個天氣,加上前天還下了場雪,要往鎮上去實在不容易。

任葉芬此時被困在噩夢中,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夢裏的自己被錢國勝欺騙、拋棄,被段娟毒打折磨,被錢進步騷擾侮辱,看到兒子青紫的屍體,看到瘋掉的女大學生……

最後是仿若鬼魅般的段娟,站在她麵前,說:“這輩子,你也逃不掉,你注定是我們錢家的人。”

不斷循環的噩夢反複折磨著她,她覺得自己像是石板上的魚,烈火炙烤著她,有鈍刀在她身上割肉。

不管是誰,救救我,或者殺了我吧……

任葉芬祈禱著。

漸漸的,她感覺身體的熱度正在減退,仿佛有一陣陣涼風吹在身上,感覺舒服極了。

夢中的一切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寧靜和舒適。

任葉芬睜開一道眼縫,看到在昏黃燈光下,低頭認真為她擦拭手腳的蘇文芝。

那一刻她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心裏被什麽盈滿了,眼睛酸澀得厲害。

半個小時後,蘇文芝再次給任葉芬量了下體溫,37.6℃,退了不少,不過還是有點低燒。

蘇文芝看任葉芬嘴唇起皮,倒了杯水放溫了,拿勺子一點一點喂進她嘴裏。

照顧了一下午,第四次量體溫的時候,體溫總算正常了。

蘇文芝長籲一口氣,活動了一下酸麻的頸肩。

離晚飯的時間還有一會兒,蘇文芝也不放心把任葉芬這麽個失去意識的女孩子獨自留在衛生所,索性坐在病床邊看起了書。

而在衛生所外,關於蘇文芝抱任葉芬跑去衛生所這件事,那是越傳越離譜。

等傳到蘇文民耳裏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蘇家小閨女和任知青打架,兩個人都被送去了衛生所”。

著急忙慌地趕到衛生所,才發現自家小妹好好地坐在凳子上看書呢,就是任知青好像真出了事。

蘇文民放下了心,他小妹沒出事就好。

另搬了張凳子坐到妹妹旁邊,蘇文民轉頭看了眼正在打盹的王醫生,小聲問蘇文芝:“小妹,任知青真是被你打的?”

蘇文芝:???

什麽跟什麽啊,她怎麽就打了任葉芬了?

得知又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話以後,蘇文芝無語極了。

天冷活兒少,正是貓冬的時候,這聊八卦就聊八卦唄,怎麽還強行碰瓷呢?

蘇文芝解釋完事情的經過,想到三哥跟任葉芬之前走得那麽近,最近又一副不熟的樣子,悄悄問道:“三哥,你到底對任知青是個什麽想法?”

蘇文民把帽子摘下來,摸了摸隻剩下發茬的腦袋,又重新把帽子戴回去,憨憨地說道:“挺好的啊,沒啥毛病。”

看蘇文民這樣子,蘇文芝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裝的,還是沒開竅,還是真的對任葉芬沒那方麵的心思。

如果是後兩者那最好……

“三哥,我的意思是,你喜不喜歡任知青?”蘇文芝把聲音壓得更低,幾近耳語。

“咋可能呢?我喜歡她幹啥?”蘇文民被妹妹這麽一問,簡直要跳起來了。

蘇文芝趕緊摁住蘇文民,不斷做著噤聲的手勢,回頭注意著王醫生是否被吵醒。

蘇文民被妹妹摁在椅子上,嘴裏還沒個消停,嘀嘀咕咕道:“她這人瘦得很,幹不了什麽活兒,娶回來難道讓媽伺候我們兩個?日子還咋過?”

“那你之前幹嘛跟人家走得那麽近,還老是幫人家幹活?”蘇文芝不解。

“一碼歸一碼,她說要幫我們治治錢國勝那個混球,我可不想欠她什麽,就順手幫她幹了點兒活。”蘇文民劃清界限的意思相當明顯,“嘿,小妹我偷偷跟你說啊,我剛說她好那都是騙你的。其實我跟她聊怎麽治錢國勝的時候,就發現任知青這人表麵上看著柔柔弱弱的,其實心思可深著呢!難怪書裏說寧可得罪那什麽,不能得罪女人,古人說的話那是真有道理。”

躺在**的任葉芬,在蘇文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漸漸有了意識,隻是眼皮子太沉,一時睜不開。

聽到兩人的對話,即使她對蘇文民沒那個意思,額頭上的青筋也忍不住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