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攪和

蘇文芝打蛇隨棍上,立馬接話道:“那我就先謝謝兩位警察同誌了!”說完還十分有誠意地九十度彎腰鞠了一躬。

蘇文芝直起身,臉有些紅,肚子上贅肉有點多,剛剛鞠躬廢了不少力氣。

被蘇文芝這麽感謝,李警官臉上笑開了花。

說是同事,李警官其實可以說是王警官的徒弟,老帶新也是一直以來的傳統。

王警官知道自己這個徒弟有點傻,腦子不怎麽靈光,平時辦事也馬虎,但沒想到能這麽傻,被人賣了還在那兒傻樂,不由扶著額頭歎了口氣。

再怎麽樣,案子還是要查下去的。

王警官也是一名有著十多年辦案經驗的老警察了,問起昨天的事條理清晰,直戳要點,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你說你們是在瓜田裏找到的你大嫂?具體在哪裏你還記得嗎?”

“記得!”就算蘇文芝自己記不清了,這不是還有999麽。

三兩步走到昨天找到大嫂的位置,蘇文芝指著地上說:“就是這兒,當時我找到我大嫂的時候,她仰麵倒在這兒,頭朝這頭。”

王警官跟過來,打量了一下四周,很快在附近找到了兩個紅薯,“你大嫂應該是聽到瓜田裏有動靜走過來查看,然後被埋伏在瓜田裏的凶手打暈了。”

蘇文芝背上沁出一層冷汗,聽到大嫂的喊聲,她跟二嫂立馬就趕了過來,一路上並沒有聽到有人逃跑的動靜,更別說看到什麽人了。

也就是說,很大可能凶手當時並沒有逃走,而是重新躲進了瓜田裏。

當時他們急著把大嫂送去衛生所,根本來不及細想。此時再回憶當時的情境,蘇文芝悚然發現明明被踩壞的瓜離大嫂倒下的位置並不遠,按道理這麽多西瓜破開了,這麽近的距離是能聞到西瓜的清香的,但當時她並沒有聞到西瓜的味道。

凶手是在他們離開後才破壞的瓜田。

想通了關竅,蘇文芝緊咬後牙,對傷害大嫂的凶手的恨意又添一層。

剛想把自己的猜想跟王警官說明,從幾人後頭急匆匆趕來一個男人,還沒走近就高聲喊道:“警察同誌!”

幾人轉身看去,來人正是錢進步。

錢進步穿著身打了補丁的舊衣裳,腳上的黑色布鞋也沾著層厚厚的灰,黝黑的臉上眉頭緊緊皺著,乍看上去就像一個樸實的老農民,跟他平日裏體麵的樣子判若兩人。

“警察同誌,你們是來調查昨天的事兒吧?我是下裏村的生產大隊長錢進步,錢小蘭出事我也有責任!要不是我安排蘇家人守瓜田,也不會弄成這樣,我這心裏實在不好受。警察同誌,您這兒調查得怎麽樣,能找著凶手嗎?”錢進步臉上滿是擔憂和關切,仿佛情真意切地期盼著警察能盡快找到凶手。

被這麽一打岔,蘇文芝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下去,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錢大隊長,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們蘇家,怎麽早上當著我們家裏人的麵不說,隻在警察同誌麵前說呀?我爸媽可說了,您一大早就跑他們跟前讓他們把被踩壞的瓜給賠了。”

錢進步聽了蘇文芝這番夾槍帶棒的話也不生氣,反而露出些許慚愧的表情,“是叔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們老蘇家。可這瓜是公家的財產,收成是要分給整個下裏村村民的,叔也隻能按章程辦事。”

錢進步戲做得足,說完還從兜裏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紙幣,全是一角兩角,加起來還沒有一塊錢,“叔身上就帶了這麽點錢,你也別嫌棄,給你大嫂買幾個果子吃。”

蘇文芝沒接,任由錢進步的手尷尬地伸在那裏,“錢大隊長,我大嫂還躺在病**沒醒過來,怕是吃不了果子。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我大嫂是誰打傷的,就該由誰賠償,一分都不能少。”

錢進步訥訥地收回手,“是是是,一定能找到凶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警察同誌盡管說,我一定配合!”

相較於的錢進步的一再示弱,蘇文芝的態度顯得非常咄咄逼人,不清楚內情的人甚至會覺得她把人家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這不,知道兩家人恩怨的李警官此時看向蘇文芝的眼神裏都帶上了不讚同,怕是看到錢進步本人後覺得他不是會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的壞人,懷疑起蘇文芝之前的話帶了私人感情,全是向著自己說的。

倒是王警官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錢進步。

他發現雖然這個大隊長衣服和鞋子沾著灰塵泥土,但頭發上、指甲縫裏都是幹幹淨淨的,非常矛盾。還有那一雙手,雖然指關節粗大,但皮膚並不十分粗糙,不像是個常年幹農活兒的人。

不是這類人卻要打扮成這副模樣,裝給誰看的,王警官心裏門清兒,對這個錢大隊長的話也就左耳進右耳出,當個笑話聽了。

天色擦黑,從下裏村到鎮上要走好一段路,王警官看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了,這個大隊長在邊上看著也不好跟受害人家屬交流,也就招呼著徒弟一起回去了。

人一走,錢進步立馬變了個人,先是笑麵虎似的對著江翰學說:“江知青,你剛來,有些人你不了解,還是不要輕信的好。有些事也不要瞎摻和,吃力不討好,何必呢。”

又斂了笑看向蘇文芝,“小芝啊,你跟國勝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叔也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三哥那裏還要麻煩你替我傳句話,就跟他說不該碰的人別碰,就算我們家國勝不要了,也不是他能沾的。”

蘇文芝一下就知道了錢進步說的是跟錢國勝解除婚約的任葉芬。

她哥前段時間跟任葉芬走得比較近,看來是被錢家人看見,誤會他倆好上了。

聯想到女主任葉芬重生前的遭遇,蘇文芝沒有回話,看向錢進步的眼裏多了絲無法掩飾的厭惡。

錢進步見狀眯起眼睛,整張臉耷拉了下來,陰沉地盯著蘇文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