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眼對眼,不是看對眼

“哎~”蘇文芝坐在屋簷下長歎一口氣。

三哥蘇文民立馬走過來關心道:“怎麽了小妹,是不是肚子餓了?想吃什麽三哥給你買?”

這已經是從衛生所回來的第四天,蘇文芝被拘在家裏養身體,別說上山采蘑菇,就連她想倒杯水蘇文民都不答應。

看著任務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蘇文芝又著急又無奈。

看著三哥殷切的眼神,蘇文芝剛要擺手拒絕,反應過來這是個支開他的好機會,立馬改口道:“我想吃鎮上賣的那家燒餅。”

去鎮上來回至少兩個小時,那家燒餅生意好,經常要排隊,為了完成任務,隻能暫時麻煩一下三哥了。

“得嘞,你好好待在家裏,三哥這就給你買去!”蘇文民喜滋滋應聲,邁著大長腿就出了門。

蘇文芝看人走遠了,立馬回屋換了雙輕便的鞋子,門一鎖就往後山上跑。

離山腳近的地方蘑菇早就被采得七七八八,蘇文芝沒有經驗,走了半天隻采到零星幾朵小蘑菇,被係統立馬回收了。

蘇文芝急得不行,更糟心的是身體實在太笨重,幾乎每走上一段路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效率實在太低。

係統麵板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雖然連一斤蘑菇都沒集齊,保險起見蘇文芝還是決定先回家。

到家時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散發著難聞的味道。沒辦法,蘇文芝決定擦洗一下換身衣服。

剛解開兩顆扣子,就聽見院裏好像有響聲。

蘇文芝一驚,記起自己沒鎖院門,但轉念一想三哥不可能這麽早回來,這個時間應該是媽媽回家做飯了,就又放下了心,繼續解扣子。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男人站在房門口,呆愣愣地看著屋裏衣衫半褪的姑娘。

蘇文芝聽到動靜回頭,正好與來人來了個眼對眼。

對方眨眨眼。

蘇文芝眨眼。

三秒過後,對方反應過來,急忙閉上眼睛,“抱歉我走錯房間了!”退後一步關上房門。

蘇文芝:……

所以,她剛才是,被非禮了?

“啊!”外麵傳來一聲驚呼,“你是誰?你想幹什麽!你怎麽從我閨女房間裏出來!”

蘇文芝一聽,壞了,她媽正好回來了,肯定是誤會了。

也顧不得擦洗不擦洗了,蘇文芝快速扣上扣子,拉開了門。

院子裏,她媽媽趙秀秀同誌正拿著原本放在牆角的掃帚追著剛剛那個男人打。

男人看上去個子很高,體形清瘦,穿著白襯衫,被打了也不反抗,隻一味躲避。

蘇文芝發現男人的手裏有個報紙包著的四四方方的東西,像是本書。每當實在躲不過去的時候,他就會舉起手裏的東西去擋。

蘇文芝衝上前抱住了趙秀秀的腰,“媽,媽你冷靜點!誤會,都是誤會!您再鬧下去,王嬸就要來看咱們家笑話了!”

聽到“王嬸”這兩個字,趙秀秀瞬間冷靜下來。

王嬸是住他們家隔壁的鄰居,平生最愛幹兩件事,看熱鬧和聊八卦。

要是讓王嬸知道自己家發生的事,都不用隔天,一頓飯的功夫全村就都能知道了。

趙秀秀喘著粗氣,手往廚房一指,“去,都給我去廚房,今兒個必須得把話說明白了!”

蘇文芝鬆開抱著趙秀秀的手,改為挽著她的胳膊,“媽,那真是一場誤會,走,我跟你到廚房解釋清楚。”

看著兩人進廚房,男人也猶豫了會兒,隔著幾步距離跟了上去。

廚房就一張燒火時坐的矮板凳,趙秀秀拎出來坐了上去,“說吧,什麽誤會?他怎麽會從你房裏出來?”

額,蘇文芝還真不知道這男人是誰,為什麽來她家裏。

男人主動開口,聲音清越好聽,“伯母您好,我是前兩天剛來知青,我叫江翰學。

我這次來,是因為在路上遇到了蘇文民同誌,他讓我幫忙把書放他房間裏,他跟我說是左數第二間,沒想到……”

蘇文芝無語,這個不靠譜的三哥,左右都能搞錯!

“嗬,”趙秀秀依然不買賬,“書?他這臭小子還會看書?”

趙秀秀說這話倒不是瞧不起自己兒子,而是太了解他了。

小時候把他送去上學,才念了三天就吵著要回家,最後好賴是逼著他上了兩年,認識了幾個字。

後來知道不用再去上學的時候,她這兒子立馬指天發誓地說這輩子再也不看書了。

看趙秀秀不相信,江翰學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

趙秀秀狐疑地接過,捏了捏,確實像是書。

看了江翰學一眼,趙秀秀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報紙,露出一本黃色封麵的書。

趙秀秀不認字,但是看書上畫了個塗口紅的女人頭,心就是一提,“芝芝,你看這書上寫的什麽名兒啊?”

“《曼娜回憶錄》,”蘇文芝憋住笑,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謅,“曼娜是個外國人名,這應該是一個外國人回憶自已的一生的故事吧?”

“是嗎?”趙秀秀鬆了口氣,輕輕摸了摸封麵,又把報紙仔仔細細地折了回去,“等你三哥看完了,讓他也借給你和你大哥、二哥看看,這麽貴的東西,一個人看,虧!”

江翰學一臉古怪,想說又不敢說,臉都憋紅了。

蘇文芝直接笑了出來,“那太好了!到時候我管我哥要,他肯定願意給我!”

江翰學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伯母,特殊時期剛過,這本書還是讓蘇文民同誌好好收起來吧,它……是本禁書。”最後幾個字壓低了聲音。

一聽是禁書,趙秀秀從凳子上彈起來,抖著嗓子問道:“真,真的?你沒騙我?”

“是,”江翰學扶了扶眼鏡,“之前查得厲害。”

趙秀秀攥緊了手裏的書,也不管會不會把它弄皺了,咬牙切齒道:“這個死小子,不務正業就算了,還想害死全家人,看我不把他打個半死!”

蘇文芝有些驚訝地看著身旁的男人。

這個年代,凡涉及敏感問題的事,都不是那麽好當好人的。

非親非故,隻是剛見麵的陌生人,沒想到他會主動出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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