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賣人參
十幾裏路對於蘇文民和江翰學來說不算什麽，但對蘇文芝來說就差要了她的命了。本來上鎮子賣人參、買東西的興奮勁兒也全被這又長又難走的路給消磨光了。
中途蘇文民和江翰學好幾次提出背她走，蘇文芝都拒絕了。
三個人從天黑走到天亮，才終於到了鎮子上。
鎮子規模不大，商店裝修充滿年代感。
由蘇文民帶路，三人進了一家中醫館。
蘇文民敲了敲櫃台，驚醒了在櫃台後打瞌睡的小夥計。
小夥計迷迷瞪瞪看了三人一眼，攤開手：“藥方。”
“同誌你好，我們是來賣藥材的。”江翰學走到櫃前，臉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
江翰學今天仍然是白襯衫黑褲子的打扮，加上鼻梁上的眼鏡，很容易讓人猜到他知青的身份。
時下的人，對有文化的人還是十分推崇敬重的。
小夥計立馬站直了身體，快速眨幾下眼睛，問道：“你們要賣什麽？”
鎮上就這麽一家中醫館，經常有村民來賣藥材，基本上都是些五味子、甘草之類的常見藥材。
小夥計以為江翰學一行人賣的也是這些，往他們身後看了看，卻沒有看到裝草藥的背簍，奇怪地撓了撓頭。
蘇文芝上前，從斜挎包裏拿出一個木盒子放到櫃台上。
緩緩打開後，一支巴掌大小的人參出現在眼前。
小夥計專門管配藥，當然懂點門道，當下一驚，謹慎地看了看門外，然後跟蘇文芝幾人說道：“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得我師傅來，你們跟我來。”
三人跟著小夥計進了內院，就見一個老者穿著粗布短打在院子裏打太極，一招一式剛柔並濟，一看就不是花架子。
小夥計也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等老者收式後，把搭在一邊的汗巾子遞上去。
老者邊擦汗，小夥計邊低聲說明了情況。
老者把汗巾子遞還給徒弟，又接過茶盞呷了一口茶，這才不緊不慢地朝蘇文芝三人走去。
老者慈眉善目，雖然須發皆白，但臉上卻沒有太多皺紋，而且行動利落，臉泛紅光。
蘇文芝沒想到這樣一個小鎮子裏還有這樣的“高人”。
“小娃娃，就是你們要賣人參？”老人撫著胡須，笑眯眯開口。
江翰學上前一鞠躬，“老先生，正是我們要賣人參。”
老者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打量了一下江翰學，接著是一旁的蘇文民，等看到站在最後的蘇文芝時，眼睛微微睜大，撫著胡須的手都停了下來。
眾人注意到他的異常，都順著視線向蘇文芝看去。
蘇文芝被四個人盯著，不自在地摳了摳手指，“怎，怎麽了嗎？”
“女娃娃不簡單啊，”老者眼裏都是讚賞，“小小年紀，竟然有功德金光在身。”
雖然知道老人行事作風都十分舊派，但聽到這個話，蘇文芝還是嚇了一跳。
這種話放到現代，都像是神棍騙人，更別說在這個打擊封建迷信的時代了。
旁邊的小夥計臉色一變，上前壓低聲音提醒：“師傅……”
老者“哈哈”一笑，“你師父我一大把年紀了，難道還不知道什麽話該講什麽話不該講，在什麽人麵前能不能講嗎？”
小夥計臉一紅，退後一步，恭恭敬敬地垂著頭不說話了。
“小姑娘，這邊請。”老者指向院子裏的石桌，對蘇文芝十分客氣。
蘇文芝也弄不明白老者的態度，他說自己有功德金光？上一世她的確經常回孤兒院幫忙，拚命工作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讓孤兒院的弟弟妹妹們能有機會上學，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猝死……
四人圍坐在石桌邊，小夥計手腳麻利地給幾人沏茶。
蘇文芝有些拘謹，江翰學也有些不明緣由的緊張，隻有缺根筋的蘇文民大大咧咧坐下後，一點也不客氣地端起茶杯就往嘴裏灌。
老者慢慢品完一杯茶，放下茶杯開口：“女娃娃把人參拿出來我瞧瞧吧。”
蘇文芝拿出包裏的盒子，打開後放到石桌上。
老者看著盒子裏的人參，不住點頭，“不錯不錯，根須都很完整，這個大小至少有百年。”
“咦？”老者湊近木盒，鼻翼翕動，驚歎道，“參香濃鬱醇厚，這人參藥效不俗啊！”
“小姑娘，這人參你是從哪裏得來的？”老者看向蘇文芝，語氣和善隨意。
“就是在山上，機緣巧合遇到的。”在老者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裏，蘇文芝盡力掩飾自己的緊張。
老者沒有再深究，微微側過頭，小夥計俯身附耳，交代幾句後，匆匆離去。
沒一會兒，小夥計拿了個小盒子過來。
老者兩指從盒子裏捏出一疊大團結放到蘇文芝麵前，“這裏有一千，是老頭子出的價。”
雖然知道這支人參能換不少錢，但沒想到會有這麽多。
蘇文民瞪大眼睛伸手就要收下，卻被江翰學按住了，“老人家，這支人參真的值那麽多錢嗎？”
老者斜眼看去，居然小孩子鬧脾氣似的來了句：“老頭子是上了年紀，又不是沒了腦子。我可是生意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江翰學點點頭，這才鬆開手。
蘇文民看看江翰學，又看看老者，放在大團結上的手不知道該收回去還是拿起來。
蘇文芝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蘇文民的腳，蘇文民看向妹妹，得到眼神暗示後，這才把錢揣進了兜裏。
這下發財了！蘇文芝心裏喜滋滋，這可是七幾年的一千塊錢！她本來以為這人參最多就值五百，現在直接翻了一倍！
交易完成，三人也準備離開。
“小姑娘，等一下。”老者叫住了蘇文芝。
蘇文芝不明所以地看過去，隻見老者嚴肅了表情，說道：“姑娘有奇遇在身，一定要善加利用，國之重擔將來就落在你們這些年輕人肩上了。”
說完這番話，笑容又掛回臉上，“下次如果還有這麽好的藥材，還請再來，老頭子一定出個好價錢，絕不讓你吃虧。”
走出中醫館，蘇文民嘀咕道：“那老頭神神叨叨的。”
摸了摸鼓鼓的口袋，蘇文民又釋然了，“算了，看在老頭還算大方的份上，聽他兩句廢話也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