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朝穿越要嫁人了?

陣陣嗩呐聲,伴隨各種嘈雜喧鬧的聲音攪成一團,聒噪了原本靜止的時空。

兩個人細碎的對話聲,透過窗子傳進了屋內。

“一個二婚,還這麽大陣仗搞得跟什麽似的。”

“你知道什麽!陸家老大這回娶的這個小媳婦可是城裏大官家的女娃。”

“什麽大官家的女娃!我聽人說,是和隔壁村那個窮掉了底的老方家抱錯了。這不剛一查出來就把這個女娃送了回來。”

“這女娃也是可憐見的,剛回家才幾天就被賣給了陸家老大當媳婦。

這陸家老大打媳婦,狠著呢!

上一個說是病死的,其實是被打的熬不住了不想活了,一根麻繩綁房梁上自盡了。”

“哎,沒養在身邊哪裏會有感情,也不知道這城裏長大嬌滴滴的小女娃能抗多久。”

薑南絮被吵醒,秀眉輕蹙,迷迷糊糊間不耐煩地把頭蒙進被子裏繼續睡。

拉被子的手一頓,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下子睜開眼睛。

入目的是灰泥屋頂,粗木橫梁,身下是堅硬的土炕。

嗯?不對,這是哪?

薑南絮猛地坐起身,驚疑又茫然。

斑駁的木桌,舊式暖水瓶,磕掉茬的搪瓷缸,一切都是那麽陌生。

門外爆竹聲驟然響起,猝不及防嚇得她一抖。

腦海中像是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一時間頭暈目眩血液逆流,無數的畫麵憑空浮現和她的記憶交織在了一起。

在經過身體原主殘留的感情和記憶衝擊後,薑南絮終於理順了思緒,情緒也慢慢平複下來。

她仰麵癱倒在了冷硬的土炕上,無聲咆哮。

明明在家睡覺!怎麽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變了。

是的,她穿越了。

而且就在今天,她嫁人了!

所嫁的對象還是一個二婚家暴男——陸寶柱。

薑南絮清晰地知道,她在嫁給陸寶柱後,不出一個半月就被磋磨得不成人形,最終被陸金寶活生生的折磨致死。

死後身體都發臭了才被粗暴地用草席一卷,丟在了後山,最終被野狼啃食連骨頭渣子都沒有留下。

薑南絮之所以知道得這麽詳細,是因為她穿到一本她正在看的真假千金的狗血年代文中。

而她連女配都不算,隻是一個活在對話中的炮灰假千金。

薑南絮看書時因跟這個炮灰跟她同名同姓特意關注了一下,哪裏曾想過自己會成為她。

就在薑南絮長籲短歎時,一道尖銳略帶炫耀的聲音響起:“老嫂子們這是在牆根底下乘涼呢?快開席了,我們可是備了肉菜的,別在這坐著啦。”

在這個缺少油水的時代,有些人家一年都吃不上一頓肉。

本在閑話的兩人,一聽到今天的酒席竟然備了肉,連聲應著離開了牆根。

隨後,薑南絮所在房間的門就被暴力地推開。

陸寶柱的親媽趙玉蘭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薑南絮抬起頭麵無表情地打量著她,從這張臉就能看出此人不是什麽善茬。高顴骨窄印堂微微下陷的眼窩,模樣都是照著尖酸刻薄的式樣長出來的。

果然,隻見她眼皮一翻,滿是尖酸刻薄的話就這麽脫口而出:“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別躲在房間裏哭喪,快去廚房幫忙,還把自己當大小姐呢?不過就是個土雞,真以為自己是鳳凰呢?”

薑南絮從來都不是受氣的性子,眉毛一挑當即還嘴。

“今天是我的什麽大喜日子,我怎麽不知道?而且我是跟著我二嫂來走親戚的,不是來給你當丫鬟的,大清早就亡了,你可省省吧。既然這裏不歡迎我,那我現在就走。”

薑南絮本是譏諷,誰知一出口卻是糯糯的小奶音,毫無威懾力。

本以為自己是猛虎發威,誰知竟然是奶貓咆哮,她有些頹了。

趙玉蘭不在意她的威脅,也並不怕她走,因為她知道她走不了。

薑南絮的親生父母已經收了她的錢,將人賣給了她。

過了今天薑南絮是寶柱的媳婦這事便人盡皆知,但凡她敢逃都不用他們出村去抓,就會有人將她送回來。

薑南絮要是敢不檢點、學不乖那就多打兩頓,打兩頓就乖了。

不過她趙玉蘭向來是心善的,如果薑南絮會來事,讓她那城裏的養父給她的寶柱弄個城裏的工作,她會勸著她的大兒寶柱別再把人打死的。

“走什麽走,你已經嫁給了我們寶柱,生是陸家的人,死是陸家的鬼。”趙玉蘭臉上的挑剔怎麽也壓不住,“你長得跟個竹竿幹巴猴一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麻溜勤快點,我們家的糧可不能白吃!”

薑南絮鼻子裏哼了一聲,瞬間又支棱了起來,不鹹不淡地道:“你沒讀過書沒有文化,我不怪你。但我要奉勸你一句,你這是違法犯罪!你敢脅迫我,我就敢讓你牢底坐穿!”

趙玉蘭一聽,像被踩了尾巴一樣竄了起來,叫罵道:“再瞎說我撕爛你的嘴。長得幹巴瘦小,我都擔心你生不了兒子,還沒嫌棄你,你竟然敢說這種話!我們寶柱可是上過高中的文化人,你能嫁給我們寶柱,也是你上輩子燒高香了。”

薑南絮心中腹誹,我上輩子如果真的燒高香了,那一定是拜錯了神,不小心拜到閻王爺那裏去了。

趙玉蘭看她低頭不語,便以為自己的話她聽進去了,得意地拍了拍大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想明白了就對了,從今天起,伺候好我們一家子,敢偷懶我就讓你嚐嚐饑餓和無助的滋味!今天是你和寶柱結婚的酒宴,好好表現,敢壞事打死你!”

薑南絮麵色雖能維持平靜如水,無奈心中卻不能,胃也跟著一陣抽搐。

耳畔如同催命符一般的嗩呐聲和鞭炮聲,不斷地提醒著她,現在外麵正在辦她和陸寶柱的結婚酒席。

她多希望這一切是一場夢!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夢,畢竟夢中饑餓感不會這樣強烈真實。

薑南絮不得不正視眼前的一切。

她該怎麽辦?她能怎麽辦?

先假意結婚,再逃跑?在這個去哪都需要介紹信的時代,她又能逃到哪裏去。

認命是不可能認命的,她怎麽可能明知道是火坑,還毫不反抗地往裏麵跳。

薑南絮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兩條秀氣的眉毛倔強地擰在一起。

如果她今天大鬧酒宴,真的能把婚事攪黃嗎?

未必,反而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這個村子每家都是沾親帶故的,而她不過是一個外姓人,全村沆瀣一氣,必孤立無援。

薑南絮從不低估人心,窮山惡水,出刁民。

薑南絮神色不明,歎了口氣,就算她鬧大了,把婚事鬧沒了,恐怕她也活不過明天。

她死了,沒有人會在意,甚至都有可能,沒有人會發現。

畢竟原身,僅僅一個月就被陸家人折磨得形如枯槁,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

就連嗓子也被趙玉蘭用開水燙穿,隻因為原主給趙玉蘭洗腳時,水溫有點熱了。

而那時陸家人都在一旁看著,還拍手叫好......

薑南絮深呼一口氣,不管怎麽樣,陸寶柱,她絕對不嫁。

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什麽。

薑南絮突然輕輕勾唇,漾開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裏帶著一絲冷意,意味深長地道:“我會好好表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