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賓館偷聽

命運的齒輪,似乎正在按著它原有的軌跡轉動著。

蘇秀愣在原地,一時忘了反應。

對於蘇鬧此舉,蘇英作出解釋,“秀秀姐,我哥也是擔心你的安全,他自己去怎麽都能應付,你跟著去的話,不太方便。”

蘇秀問,“他自己去的?”

蘇英嗯了一聲,“我哥說,他會和寶哥一起回來的。”

蘇秀轉身離開,任由蘇英在背後喊她。

回到家,蘇敏正在和吳麗麗討論燕窩怎麽做。

看見蘇秀回來,問她,“小妹回來的正好,這個燕窩需要泡嗎?”

摸著像粉絲似的,有點硬。

“嗯,用溫水泡軟。”

蘇秀邊說邊走進堂屋,鍋裏正燉著魚,張霞邊嗑瓜子邊盯著火候。

“一會兒吃飯了啊,別出去瞎溜達了。”

蘇秀掀簾走進屋裏,三個孩子端坐在電視機前,裏麵正播放著海爾兄弟動畫片。

蘇豐收則躺在**聽著收音機,咿咿呀呀的戲曲唱腔聽得他搖頭晃腦。

座機電話擺在旁邊櫃子上,蘇秀走過去,背對著他們,把聽筒放在耳邊,撥打電話。

等待提示音響在耳邊,嘟了幾聲後,對方接通。

“喂你好。”

聽筒裏傳來熱鬧的說話背景音,有孩子的嬉笑聲,也有中年男人中氣十足的爆笑聲。

冷不丁聽見季斌的聲音,蘇秀眼眶瞬間紅了,她調整著情緒,沒立刻出聲。

聽筒裏的背景音逐漸變小,直到關門聲響起,那邊徹底安靜下來。

季斌低沉的嗓音混著些微笑意,“怎麽不說話。”

蘇秀食指抵住鼻子,幾次深呼吸後,勉強冷靜下來。

“季斌,你幫幫我。”

自從認識季斌,蘇秀從來沒有這麽直白請求過他的幫助。

這是兩人認識以來,她第一次開口。

季斌頓了下,“你說。”

蘇秀無法如實交代前因後果,隻能含糊著說道,“我弟蘇成寶,年前去原縣給村裏修路,到現在還沒回來,我直覺他出事了。”

這番話並沒有說服力,僅憑玄而又玄的直覺,是很難讓人信服的。

但季斌聽進去了,“原縣是嗎?”

“對,安莊市原縣,具體哪個村我不知道,我們一起去找。”

季斌對她的話,沒有猶豫和質疑,隻問她,“你一定要去?”

“對,我必須去。”

“那你先回河市,我去接你。”

掛斷電話,蘇秀走去堂屋,對張霞說,“媽,我有事先回去了。”

“啊?怎麽剛來就走啊?”張霞站起來問她。

蘇秀沒拿衣服行李,把包挎在肩上說,“臨時有點事,等我有空再來看你。”

說完,人匆匆忙忙走了。

張霞看著冷清清的屋子,隻覺得這個年過得真沒意思。

傍晚,蘇秀趕回河市,她回家換了身輕便利落的常服,然後坐在家中等。

等到天色徹底暗下來,她家電話響了。

蘇秀拿起又放下,穿著外套下樓,卻在走出樓棟後,頓住腳步。

在她家樓下,停著一輛陸地巡洋艦LC80越野車,進口到國內六十多萬,越野性能強悍,能適應各種複雜路況。

季斌站在車旁,示意她上車。

夜路不好開。

可蘇秀幫不上忙,縱然心裏過意不去,也隻能幹巴巴說一句。

“麻煩你了。”

季斌嘴角掛著隨意的笑意,不客氣地說,“回來報答我。”

知道他是玩笑話,但蘇秀鄭重地點點頭。

一路開至原縣,已經到了後半夜,這裏經濟落後,很多都是泥土路,更別提路燈什麽的,隻能靠車燈照明。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賓館,季斌把車停好,蘇秀跟在他後麵,兩人進去辦理入住。

“開一間房。”

為了蘇秀的人身安全,季斌並沒打算和她分開住。

蘇秀瞥了眼前台接待,人家大概已經見怪不怪,很淡定地給他倆辦理了入住登記。

賓館隔音效果不好。

蘇秀睡不著,又怕影響身邊人的休息,側身躺著裝睡。

有開門關門的聲音,走路的聲音,還有兩個男人的說話聲。

應該就在隔壁,她甚至能聽清說話內容。

“修個路,他媽出這麽多事。”

“咱們要不要報警?”

“用得著咱們報警嗎?那幾個頭頭不是也跑了,讓他們管吧,跟咱們沒關係。”

“嘖,這群暴民,他們抓走好幾個吧?”

蘇秀倏地坐起身,季斌起來按住她,“你別動。”

說完,季斌穿上外套出去了。

蘇秀坐在床邊等著,季斌出去敲了敲旁邊的門,隔壁男人說話聲音止住,靜了會兒,敲門聲又響起。

蘇秀不放心,走過去把門開了個縫,腦袋鑽出去。

季斌等在隔壁房間門外,裏麵男人走近門口,隔了道門,喊道,“誰啊!”

季斌說,“蘇成寶認識嗎?”

“你誰啊!”

“他是我弟。”

等了會兒,隔壁門打開,季斌站著沒動,問對方,“進去聊聊?”

對方猶豫了下,最終讓季斌進屋了。

蘇秀關上門,跑回房間偷聽。

修路的是原縣豬柵欄村,全村養豬戶,手裏都有點閑錢。

改革之前,村民把村委會叫做大隊,雖然已經到了九十年代,但仍沒有改口。

大隊為了村民賣豬方便,出錢修路,吳雷便是其中一個承包隊。

兩邊發生衝突,也是為了修路的事。

他們把人家村民的幹媽樹砍了。

村裏有些人家,在孩子滿月後,會找算命的給自家孩子算一卦。

如果命裏克父母,他們就會找個老樹係上紅布條,這樣就算替孩子認做幹媽了。

而原本降臨到孩子父母身上的災禍,就會轉移到這顆幹媽樹上。

迷信不迷信的暫且不提。

既然承包隊失誤把樹砍了,那就態度好點,不管是給人家賠禮道歉,還是破財免災,都是應該的。

但就目前的結果來看,承包隊應該是把村民惹急了。

他們還覺得自己挺有理。

“我們是出來掙錢的,哪有賠錢的道理?再說了,那就是一顆普普通通的歪脖樹,不值什麽錢。”

季斌問,“出事後,你們負責人呢?”

“那群暴民非要他們賠錢,他們能當冤大頭嗎?抓的又不是他們的妻兒,出事後,撒丫子全跑了。”

另一個人說,“要我說,報警也沒用,強龍不壓地頭蛇,那群暴民互相包庇隱瞞,把人一藏,誰能找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