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爐鼎

平安小沙彌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看著長劍上晃動的粉色劍穗,隻覺得自己小命也跟著一起飄搖:“大大,大俠,有話好好說,問心大師真的不在這裏。”

江逸舟武功又精進了,三天兩頭夜闖寒山寺,每次都把平安嚇個半死。

“姣姣呢?”他聲音嘶啞地問道。

“俞施主更不在啊!嗷嗷嗷!”平安小沙彌哭出了驢叫。

回禦劍山莊的路上,江逸舟每走一步,就覺得心空了一塊,不行,不能就這樣離開!

他去而複返,他一定要找到俞姣姣!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個顏色土氣的荷包掛在劍上,仿佛這樣姣姣還陪在他身邊。

從前笑師兄癡情瘋魔,現在看來,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可憐人。

姣姣,你到底在哪兒?

下山時,一支箭矢劃破半空,定在了江逸舟腳邊,和之前刺傷他肩膀的那支一模一樣。

江逸舟撿起箭矢,打開了上麵係著的一張小小紙條。

他奇異地平靜下來,隻是眼中的紅色更甚。

姣姣,我來找你了。

***

俞姣姣夢到竹心這隻頑皮的小白蛇把自己卡在了牆縫裏,晃動著腦袋朝她尋求幫助。

她十分努力地摸索到蛇頭,先是輕柔地拍了拍以示安撫,小蛇便聽話地上下搖了搖。

俞姣姣小心地想要將竹心拔出來,怕傷到小蛇,她拔拔停停,但小蛇還是腫了,甚至變大了一圈。

“痛嗎?”俞姣姣心疼地湊近竹心,對著它輕輕吹氣,“痛痛飛飛。”

小竹心難捱地張開嘴,流下了幾滴口水。

俞姣姣想到這是十分珍貴的藥材,連忙用手接住,卻不知道放到哪裏。

不然,她就喝了吧。

一身青衫、飄飄欲仙的問心突兀地出現在她的夢境中。

謫仙般的佛子拿出手帕,握著她的手,耐心又緩慢地一下下擦拭幹淨。

“髒的,不要吃。”

他垂眸,淡色的嘴唇一張一合,俞姣姣卻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呆呆地看著他眉心灼灼盛開的一朵五瓣重蓮。

“睡吧,姣姣。”問心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略顯冰涼的手指極大地緩解她的燥熱,俞姣姣緊緊貼了上去,終於舒服地呼出一口氣。

她醒來時,隻覺得手腕酸澀,是睡覺時不小心壓到了嗎?

問心正舉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坐在她身旁,十分嚴肅地看著她:“姣姣,這幾天你有沒有好好吃藥?”

“不可以騙我。”

俞姣姣低著頭,不敢回答。

問心這幾天除了給皇帝準備藥膳,也用宮中的藥材每天為俞姣姣熬製一碗湯藥。

他每天十分忙碌,隻能叮囑俞姣姣到時間自己把藥爐裏的藥倒出來喝掉。

“這是強身健體的湯藥,姣姣現在沒有武功傍身,喝一點對身體好。”

俞姣姣自覺年輕力壯,才不想喝這苦得掉渣的東西,又想到三公主那瘦弱的可憐模樣,接連幾天都把藥給她送了過去。

這些日子,三公主虞景妍越發依賴她,總是摟著她的腰撒嬌撒癡,把漂亮的小臉蛋埋進她的懷裏。

“永安哥哥,你一定要每天都來看我。”妍妍公主被俞姣姣養得身上多了一點肉,軟乎乎的,終於不再摸起來硌手。

唔,收獲了一隻黏人小貓咪。

但今天俞姣姣注定是要食言了。

問心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俞姣姣一天都沒能出屋。

“一定要按時吃藥。”問心再次叮囑,他似乎還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他早就發現了俞姣姣是爐鼎體質,如果繼續修行合歡宮功法,總有一天會失去理智,淪為他人玩物。

當用藥物化解了她的功法後,問心終於鬆了一口氣,但為了穩妥,借著皇宮特有的珍貴藥材,又為俞姣姣製作了可以改變體質的藥。

能讓她更強健,更好地壓製住她的特殊體質。

可是俞姣姣還是發作了,她怎麽可以不好好吃藥呢?

問心終究沒忍心說出苛責的話,也不願讓俞姣姣知道自己是爐鼎體質而徒增煩惱。

他隻好悶悶地坐在床邊吹起竹笛。

笛聲安神,俞姣姣趴在**,漸漸睡著了。

她不舒服地動了動脖子,問心輕輕抬起她的頭,拿過一旁的枕頭想要墊在下麵。

俞姣姣卻翻了個身,順勢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烏雲般的濃密長發鋪散開來,蹭在腿上癢癢的。

俞姣姣睡得很香,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更顯得嬌憨可愛。

問心一下下地摩挲著她的長發,冷白色的手指穿拂過烏黑的發絲,這一幕美得驚心動魄。

他抬起頭,對著門外的人影露出一個微笑。

這笑容高傲又冰冷,是勝利者的姿態。

俞姣姣放鬆地躺在他的懷裏,他將她摟得更緊。

久等俞姣姣不來、主動跑來一看究竟的虞景妍呆立在門外。

她嫉妒、憤恨又無能為力,她想離開卻舍不得眼前這美麗的一幕。

她心心念念的仙女,躺在別人懷裏時,原來是這個樣子。

她淩亂的發絲、微微翹起的唇角,都是那樣有吸引力,虞景妍呼吸粗重起來。

問心感受到她的變化,不悅地盯著她,那一瞬間像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他張開口,無聲地吐出幾個字,虞景妍看懂了。

“要不要我說出你的秘密?三-皇-子-殿-下?”

秘密被發現,虞景言捏緊了拳頭。

那條叫竹心的小白蛇也直起身子,對著虞景言“嘶嘶”吐信。

現在還不是時機,隻能等待。

虞景言的掌心被他掐出了血,但他隻能離開。

冷宮裏,他的母妃正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練嗓子。

經過這些天的調養,她的神智和氣色都好了很多,聽到聲音,回眸一笑,看上去真是又柔又美:“孩子,你回來了。”

虞景言卻猛地瞳孔一縮,他幾步上前,緊緊抓住麗妃的衣服,聲音冰寒:“誰讓你穿這身的?”

麗妃掩唇偷笑:“傻孩子,你的那些衣服,隻有這身才勉強入我眼啊。”

這是俞姣姣給他的!他尤其喜愛這件,一直舍不得穿。

虞景言厭惡地看著麗妃:“脫下來。”

麗妃的麵目一瞬間變得猙獰,她張牙舞爪地去抓虞景言的頭發,卻反被他一腳踢在了地上。

“母妃,我對你的愛早在日日虐打中消磨盡了。”

“我們現在隻是合作關係。”

他這幾日身體強健了許多,輕而易舉地將這身衣服從麗妃身上扒了下來。

夜深了,虞景言躺在**,腦海中卻是不斷回映著白日裏俞姣姣被問心摟在懷裏的畫麵。

漸漸的,上麵的那個人變成了他自己。

他變得更高大、更俊美,他撫摸著俞姣姣花瓣似的唇,他將少女從雲端拉入欲海。

次日清早,他麵無表情地換掉了髒汙的貼身衣服。

他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