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火撩動

“這是自然。”江逸舟承諾道,他伸出手掌,想要對天起誓。

但俞姣姣隻是伸出小指,勾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我們拉鉤就好啦。”

“拉鉤許願,一百年不許變。”

俞姣姣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好像是真的喜歡他。

江逸舟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被柔情填滿了,他趁著氣氛正好,說道:“姣姣,那我們下山後,把寄奴留在這裏好不好?”

“你總不能帶著另一個男人,跟我回禦劍山莊吧?”

“姣姣,我剛才已經和慧淨住持說好,寄奴可以一直留在這裏,得到很好的照顧,問心大師也會抽時間醫治他。”

江逸舟一句接一句,不給俞姣姣思考的時間。

係統也同樣開口:“主人,你難道要帶著他去攻略後麵的摘星閣閣主和太子嗎?”

“姣姣,你和他的關係是不正常的,趁著現在,快刀斬亂麻吧。”江逸舟勸說道。

俞姣姣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間。

樹下站著一身黑衣的寄奴,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個淡粉色的荷包,上麵繡著並蒂蓮的圖案,底端垂落著紅色流蘇。

俞姣姣對他說,不完成刺繡不許來找她,沒想到他完成得這麽快。

俞姣姣小心地把荷包收進懷裏:“謝謝,我很喜歡。”

寄奴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俞姣姣不知道怎樣開口,隻覺得虧欠,加倍地對他好。

入夜,俞姣姣聽到了輕輕的敲窗聲,“噠”、“噠”,很有節奏,她以為是寄奴,便揉著眼睛打開窗戶。

一隻小白蛇叼著一隻毛茸茸的兔子幼崽,在俞姣姣開窗的一瞬間就拱了進來。

“我一定是在做夢。”俞姣姣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下一秒,半米來長的小白蛇已經爬到了桌子上,用尾巴把瑟瑟發抖的小兔子圍在中間,對著它張大了嘴。

“不要啊!”俞姣姣來不及阻止。

小白蛇卻隻是一口咬下了小兔子屁股上的一小撮毛毛,頂在自己的腦袋上,假裝自己也是毛茸茸。

它放下兔子,伸直上半身爬到俞姣姣腳下,自覺現在是天下第一可愛,想要纏上她的小腿。

俞姣姣強忍恐懼:“竹心?”

小蛇上下點著頭,把腦袋湊得更近。

俞姣姣伸出手,飛快地拿走它腦袋上的那撮毛毛,放回糯米團身上。

竹心戀戀不舍地看著那撮毛,又在俞姣姣腿上繞了一會兒,重新叼著兔子順著窗戶離開了。

虔誠的佛子打坐於木魚前,閉上的雙眼並沒有睜開:“竹心,去哪兒玩了?”

被抓包的小白蛇頓了頓,隨後假裝若無其事地爬到問心麵前,像隻撒嬌的小貓一樣攤平露出肚皮,左右翻滾著,企圖萌混過關。

問心伸出一隻手,它便極快地躥上去在他的手心上團成一團。

“好香。”問心聞到了小白蛇身上殘留的香氣。

他看向不遠處正在熬製的藥膏,可惜,這種香氣一個月後便會聞不到了。

他突然覺得遺憾起來,不,要更改一下藥方,這獨一無二的香氣,要永遠留下來才行。

小白蛇順著胳膊,纏到了問心的肩膀上,扁扁的小腦袋跟著敲動的木魚一點一點的。

暗香縈繞,問心再次閉上眼睛,卻隻覺得像是懷中擁著一個溫軟少女,貼在他的脖頸處,與他呼吸交纏。

木魚敲擊聲越發急促起來,仲春時節,他的額角滲出了汗。

木魚猛地碎裂,問心也霍然起身,朝後山溪邊走去。

這次,他洗澡的時間格外久。

***

江逸舟要在寒山寺抄經祈福七天七夜,終於到了最後一天,明早他們便要下山。

問心拿出製好的藥丸,一共三十二顆:“俞施主,一天一粒即可,其中兩粒是備用,用藥期間,尤其要禁欲。”

他低下頭,耐心地叮囑著,聖潔得像是高山上的雪,高不可攀。

但他又流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竹心,和姐姐告別。”

一隻小白蛇從問心的衣袖爬到俞姣姣的胳膊上,晃了晃長長的小尾巴,仿佛在揮手。

這一瞬間,他不再從高高在上的角度俯瞰萬千眾生,而是沾染上了俗世的紅塵。

俞姣姣收起裝著藥丸的瓷瓶:“大師,我該怎樣報答你呢?”

這個藥一定很珍貴。

“我不求回報,隻求問心無悔。”問心單手行了一禮,微微躬身。

“此行路遠,施主多加保重。”問心說完,帶著小白蛇,轉身離開。

柔和的風吹動他的衣衫,小蛇安靜地趴在他的胸口,留有少女的淡香。

俞姣姣去後山和軟乎乎的糯米團告別,去和熱情活潑的永安小沙彌告別,夜深了,她站在寒山寺最高處的鍾樓,和寄奴眺望著遠處的風景。

對麵的西山掛滿了紅燈籠,像一隻隻閃爍的燭火,給冰冷的寒夜增添了無限暖意。

那裏是合歡宗。

合歡宗每個人都有一盞屬於自己的燈籠,今天花溪會幫她把燈籠掛上嗎?

俞姣姣終於開口:“寄奴,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我要離開了,你繼續留在這裏,好不好?我會常常來看你。”

寄奴沉默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俞姣姣故作輕鬆:“我還有一百兩銀子,全部給你留下。”

這是她的全部家當了。

寄奴抬起頭,上前一步。

他竭力控製著自己,不要捏住俞姣姣的喉嚨,最終隻是摸上她的側臉。

這是她第二次拋棄他。

隻有死人才不會拋棄他,但他更想讓她活著。

江逸舟從遠處拾階而上,他拉過俞姣姣的手,帶著她一起離開。

“我都說了,咱們明早悄悄離開就行,不必和他講。”

江逸舟說著,看到了遠處的點點燈籠:“真好看。”

越好看,越危險。

他不動聲色地問:“姣姣,世人都說合歡宗的女修沒有真心,你說這是真的嗎?”

俞姣姣回頭,寄奴還孤獨佇立在原處,像一隻被拋棄的、可憐的小狗。

“不,她們也是人,她們有真心的。”俞姣姣很慢很慢地回答。

不知何時,下起了細密的小雨,風中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

一人撐著一柄白紙傘緩步上山,他抬起頭,露出一張明月青竹般的麵龐。

問心將傘撐在寄奴的頭頂,他渾身都淋濕了,水滴順著黑鐵麵具滑落於地。

“隨她去吧,抓得越緊,反而會越遠。”

“留下來吧,我有辦法修複你聲帶和疤痕。”

問心和他一起望著對麵,燈籠都撤了,隻剩下無盡的黑暗。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寄奴終於開口。

長時間未說話的聲音格外沙啞,鈍而粗礪。

“喚魂古術,我隻要那個。”問心微微一笑,清冷的丹鳳眼都因此生動起來。

寄奴定定地看著問心,他粗啞地笑著:“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