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引蛇出洞

既然要裝扮成小廝再潛入書房,可見此人在曜王府裏不是個籍籍無名之輩,怕是張許多人認識的熟臉。

周瑾寒沉著臉思索了半晌:“有頭緒了嗎?”

辛竹點頭:“老奴已經想好了要怎麽做。”

“好。”周瑾寒應道,“那就辛苦姑姑了,您自行安排便是。”

“是。”

周瑾寒又轉回頭去看向穆清葭。他有些後悔同時又感到慶幸,握著她手的力道稍稍緊了些許。

簪煙落水的時候,穆清葭正在去往玄清觀的路上,再怎麽算都不可能是她。

不是她就好。周瑾寒心道:葭兒,不是你就好……

次日,辛竹一大早就帶著幾個婆子和侍衛挨院子比對人去了。穆清葭醒來得知這個情況的時候,說是他們已經核查到了西院。

覃桑在另一個屋子裏養腿,覃榆忙得兩邊跑。

穆清葭看著她剪了新的蠟梅枝來插瓶,問她:“可打聽了是怎麽回事嗎?”

“問了呢。”覃榆將花瓶捧過來給穆清葭看,“說是由辛姑姑親自盯著辦的事。有一個修理花木的小廝看見那潛入書房的人了,此刻正挨個讓他去認人呢。”

“有辨認出來的麽?”

“自然是有的。那小廝隻見了個背影,說看著像是女的。辛姑姑帶人搜了下人住的院子,又去了廚房、浣衣房、馬廄,提走了幾個長得像的,最後才去的西院。”

穆清葭整理了一下瓶中花枝前後錯落的順序,不鹹不淡地問:“那咱們院裏的呢?”

“咱們院裏不來呢。”覃榆說,“辛姑姑說,是王爺特地叮囑的,叫他們隻搜其他院裏便成,搜到了也交辛姑姑直接處置了,不要來東院打擾王妃休息。”

穆清葭聽完也沒什麽反應,半搭著眼將插花整理好了,讓覃榆擺上了桌。

不多時,一個小婢子撩了門簾跑進來:“抓到了,抓到了!”

“什麽抓到了?”

那小婢子向穆清葭福了福身,回答覃榆的問題:“辛姑姑在西院抓到了人,經那小廝對比後指認,確定就是這個!”

穆清葭聞言眼睫一抬,似乎有些意外:“是誰?”

“是西院小廚房裏當差的一個丫頭,叫‘小蕊’的。”小婢子回,“辛姑姑他們抓到她的時候,她正倒了泔水回來呢。”

這個小蕊,穆清葭對她也有點印象。倒不是因為打過交道,純粹是因為她的身形背影跟簪煙身邊的挽春太像了。若是二人換上相同的打扮,光看背影隻怕連她們自己都分不清。

想到這裏,穆清葭已經猜出辛竹在打的是什麽主意了。

她心笑了笑,眉眼間卻露出些許冷酷:好一招引蛇出洞。

不過覃榆就沒猜出來。

她將那回話的小婢子打發出去了,一邊伺候穆清葭起床梳妝,一邊詢問說:“一個廚房裏倒泔水的小婢子,能去王爺的書房偷什麽?即便她是外頭安插進來的奸細吧,那也總得換個尋常能夠得著書房的差事啊,否則她怎麽摸得清書房的守衛和王爺出門的規律呢?”

覃榆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不過也罷,總歸人是在西院抓到的,這下就看那位還能怎麽演戲了。書房重地可是咱們王爺的逆鱗,任她再哭再暈,恐怕王爺也不會善了。”

“沒這麽簡單。”穆清葭卻道。

蠟梅淡雅的香氣若有若無地飄來,與暖爐裏草藥的焚香一交融,冷暖結合,倒是醒人得很。

她叫覃榆將頭上帶流蘇的珠釵換成了極簡的一根玉簪,淡聲說了句:“且有得鬧呢。”

穆清葭沒將話說透,梳妝好了便站起了身:“走吧,去看看你姐姐。”

那個小蕊被辛竹帶人一路拖去刑房,殺豬似的淒厲叫聲,連東院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被淒冷的北風一卷,更叫人通體發寒。

穆清葭出門後卻沒有因此駐足,繞過回廊進了覃桑養傷的屋子。

覃桑雖然保住了腿,但傷得還是挺重,太醫說至少得養上半年才能正常行走。她是個做事做慣了的人,驟然清閑下來,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穆清葭和覃榆進屋的時候,她正倚在床頭縫虎頭帽。

“腿怎麽樣?”

聽到穆清葭的聲音,覃桑連忙將手中的針線放下,就要下床行禮。“王妃。”

穆清葭將她按回去了,見她在縫小孩子的玩意兒,知道多半是要做給自己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的。

“我如今懷胎不足三個月,何必這麽早就將這些準備起來?”

“奴婢閑著也是閑著。”覃桑回。

隻是一想到穆清葭就要離開曜王府,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誕下孩子的那天,她的眼中又不免黯然。

主仆三人又說了會兒話。

“對了,王妃。”覃桑想起來了正經的,“奴婢這兩日打聽清楚了一件事。”

“何事?”

覃桑警惕地往門窗外看了看,確保外頭沒有人後方壓低了聲音:“這兩日給奴婢送飯來的是錢媽媽,也算得上是王府舊人了,是辛姑姑從王爺的外祖父——劉老大人的老家找來的。”

“她與奴婢投緣,說話間提起了王爺少時的事。奴婢留心多問了幾句,故而便談到了王爺與簪煙姑娘之間的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