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往事

陳澤琰把刀從一個男人的脖頸處猛地拔出來,瞬時鮮血噴湧,汨汩而出,他慢條斯理擦掉身上沾染的血跡,挑眉看向另外兩人,“你們想一起死,還是分開死?”

強烈的反差讓她蹙眉,目睹殺人現場的溫知瑤麵不改色,但完全不想摻和進任何事端,幹脆利落地放下手機,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就走。

“砰砰”兩聲槍響,讓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她作死地回眸,正看到陳澤琰倒下。

眼見另外兩人也傷得不輕,溫知瑤愛管閑事的臭毛病忍不住又發作起來,她從書包裏翻出解剖課用的刀子,咬牙仗著夜色隱藏身形,偷偷繞到了拿槍那人的身後,猛地躥出,一腳踢中他的手腕。

手槍脫手落下,溫知瑤立刻上前補了一腳,手槍徹底消失在一旁的綠化帶裏。

“你是陳家人?”被刀抵住脖子的男人顫聲開口。

“你不是已經有了答案?”溫知瑤冷淡道。

什麽陳家人?雖然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他眸中的恐懼和顫抖的手指不會騙人。

“不關我的事啊,是曹家派我們來截殺陳少的。”

簡單應付兩句還有可能糊弄,但說多錯多,再說就有露餡的可能了。溫知瑤穩住心神,把手術刀狠狠插進他的肩膀,冷聲道,“留你一命,滾回去給曹家報信,就說這回的梁子結大了。”

那人自以為運氣好撿回一命,踉蹌著離開了現場,剩下一人像是被打斷了腿,躺在地上眼神絕望而畏懼。溫知瑤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打暈了了事。

收拾好現場,她走到陳澤琰身邊踢踢他的小腿,“同學,你還活著嗎?”

男人“嘶”地抽了口氣,微微睜開了眼睛,“暫時還活著,多謝漂亮姐姐舍身相救。”

“說話這麽油,早知道不救你了。”溫知瑤蹲下身,不鹹不淡開口,順便替他檢查了傷口。

一處貫穿傷,一處子彈還留在裏麵,情況危急,確實隻是“暫時”還活著。

“替你叫家裏人還是救護車?”

能被小道劫殺,還敢當街殺人的,肯定不會是普通案件,八成是什麽黑幫恩怨或者世家報複,溫知瑤深知這些權貴之間的灰暗腐朽,對這些醃臢事熟悉至極。

“家人。”陳澤琰報出一串號碼,溫知瑤撥通後把手機舉在他嘴邊。

他大致說了兩句情況,又報了個位置便結束了通話,溫知瑤盡職盡責幫他把貫穿傷的傷口做了簡單包紮和處理,陪他等了十五分鍾,直到陳家人趕到。

“少爺!”

幾輛商務帶著救護車停在路口,數十名訓練有素的黑衣人齊刷刷下車,簇擁著一個拄著金屬蛇杖的老人緩步往這邊走來,老人似乎有些跛腳,但不細看很難發現。

跛足,蛇杖,陳家。

央城黑手黨教父陳森的名字在溫知瑤腦海中一閃而過,她不願過多停留惹上麻煩,開口道:

“你家人到了,我走了。”

“姐姐叫什麽名字?”陳澤琰雖躺在血泊裏,但聲音聽著還算有精神,八成是死不了了。

“溫知瑤。”

“花發瑤林春未知,姐姐名字真好聽。”他斷斷續續念了一句宋詞,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

“你少說兩句,下回能活著見我的幾率大一些。”溫知瑤笑眯眯道,伸出手跟他揮了揮。

等把快掛了的陳澤琰交還給陳森,他感謝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溫知瑤就把那把剔骨刀塞回書包裏,冷淡地戴上耳機離開了現場。

陳森欣賞她的果敢和冷靜,相邀與她圍爐煮茶徹談了兩次,以師父的名義把她帶在身邊做事。溫知瑤也不負他所望,出手幹脆利落,替他解決了不少麻煩。

“你若是留在央城,我的產業,你和澤琰一人一半。”

當年畢業之際,陳森把陳澤琰和溫知瑤叫到跟前宣布了自己的決定,陳澤琰一百個願意,絲毫沒有什麽資產被搶奪的不滿,他雖性格陰狠,但實在不願被家族瑣事纏住腳步,有溫知瑤給他做幫手,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但那會兒海市的外婆身體不好,哥哥的死因又撲朔迷離,溫知瑤堅決不肯留在央城。

“你可想好了,回了海市,你就什麽都沒有了,一切都得從頭開始!”金屬蛇杖重重杵在地上,她隔著兩米遠似乎都能聞到金屬冰冷的味道。

“我這麽年輕,最不怕從頭開始。”她不為所動,直視著陳森的眼睛。“我的家在海市,我肯定要回去。”

“你有個屁的家!”陳森暴怒道,拿起手邊的硯台朝她砸過去,“溫劍鋒也配當你的爹?一家子畜生從來沒把你當個人看,你還上趕著回去做什麽?這裏才是你的家!”

溫知瑤沒躲,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任由硯台直直砸到她的額角,看著血慢慢流下,陳澤琰俊秀的臉上出現擔憂,忙抽了幾張紙幫她捂著:“姐姐,你跟爸爸置什麽氣,留在央城和我們一起不好嗎?”

溫知瑤搖搖頭,推開他對著陳森鞠了三個躬,淡淡道,“多謝師父這幾年的栽培和包容,但是我回海市還有事要做,我非回去不可。”

看著她受傷了還咬牙堅持的倔強模樣,陳森有些後悔剛剛出手太重,就是個驢脾氣罷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怎麽一下子扔得這麽用力,把小知瑤的頭都砸破了,心疼的還不是他自己!

陳森越想越氣,幹脆擺擺手,怒吼道,“滾吧,別再出現在央城,以後再來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溫知瑤不卑不亢的再次對他鞠了個躬,“陳叔,好好照顧自己。”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陳家,但陳森嘴硬心軟,還是將自己一半的股份公證給了溫知瑤。她堅持沒有收下,把它們留給了陳澤琰處理,他也隻說是先幫她保管。

從那之後,她真的已經幾年沒有再踏足過央城,連陳澤琰的信息也沒有回過。

而最近發生的事讓溫知瑤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處境,從她被林昊綁架的那刻開始,她就知道靠著傅宴深和溫家是沒有用的,權利隻有掌握在自己手裏才不會任人宰割。

當年震驚央城的第二把蛇杖,也許該讓它在海市也露露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