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三爺的病還想治嗎

那人說著說著,突然止住了話頭,直勾勾盯著一處看。

眾人奇怪,也循著他視線方向看去,便見猴子如意舉著一隻金色的令牌在手上把玩,一會高舉過頭頂,一會齜牙用牙齒狠咬,發現咬不動,喉嚨中還發出一連串不滿的咕嚕聲。

“那不是……”

豪奴的頭目當下就提出告辭,竟再不提敘話一事。

“等等,既然走,讓春櫻留下。”

豪奴們扔下奄奄一息的春櫻就走,春櫻被扶回客房,丁香正要幫她查看身體,她已經驚叫出聲。

“春櫻姑娘,我們丁香雖然穿著男裝,卻是貨真價實的小姑娘。”

春櫻窘迫,連連向丁香道歉,同時眼睛一亮,握住她的手就要從**下來。

“太好了,還請丁香姑娘現在和我回府,他們知道你是姑娘家,就不會休夫人了。”

“你覺得隻要知道丁香是女兒家,你家夫人就不會被休嗎?”

一針見血的話讓春櫻麵上剛浮起的希望如碎冰般破裂。

辛柚寧擼起她的袖子,霎時帶血的鞭痕就展現在眾人麵前,菖蒲青鸞連個刑堂出身地倒是鎮定,小丫頭丁香當即抽了一口氣。

注意到春櫻身體緊繃都不敢躺下,丁香小心翼翼地幫她解開衣裳,光裸的脊背上同樣遍布鞭痕,比之手臂更加觸目驚心。

丁香雙肩攢動,咬著唇幫春櫻處理傷口。辛柚寧則詢問春櫻始末,和她說話轉移注意力。

原來門房是燕琮妾室的人,得知辛柚寧拜訪,妾室便顛倒黑白到燕老夫人麵前告狀。

燕老夫人今日大早命人把馮杏兒主仆二人拿下,欲屈打成招逼馮杏兒承認私會外男,替兒子休妻,馮杏兒清清白白,怎會讓婆母如願,於是才有了來客棧拿奸夫這一招。

“燕夫人多年無子,燕老夫人恐怕早想休了燕夫人重新為兒子迎一門夫人。而夫人安分守己,哪怕符合七出之一的無子一條,燕家自詡百年望族家風清貴,也不想因此敗了名聲,於是打算把髒水潑到夫人身上,而夫人又抵死不從,燕老夫人便欲在客棧中鬧開,坐定這樁糊塗案。”

“對,就是這樣!”

春櫻流著眼淚,要起身給辛柚寧磕頭,被丁香重新壓回枕上。

“鄉君也說了夫人身體康健,無子不是夫人的問題。可他們……還……實在是欺人太甚!”

馮杏兒的父親是馮夫人的遠房堂弟,官職從七品,根本在燕琮麵前抖不起嶽丈威風;而黃金榮雖在沛陽是個人物,又不怕死,可人家和馮杏兒隔著一層,且遠水解不了近渴。

“鄉君,我家夫人如果被休,就是逼她去死啊……”

丁香雙拳緊握。

“事情是因我而起,師傅,我想為燕夫人做點什麽。”

“你能做什麽?是想將來養活燕夫人;還是想勸燕夫人自強自立,主動和離?”

丁香雙頰通紅,她都沒有出師,養活自己都成問題;且看上次馮杏兒寧願背鍋也要為燕琮遮掩的模樣,顯對夫君用情至深,和離一路隻怕也是空談。

“方才我注意到燕府下人對師傅您那塊令牌多有忌憚,不知師傅您能不能幫幫燕夫人……”

說到這裏丁香也深感逾越,撲通跪在地上。

“師傅,徒兒請您出手實在不該,隻是我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燕夫人被如此折辱!”

丁香的話讓在場人側目,如意耍玩的令牌青鸞和菖蒲自然注意到,二女也試著辨別來路卻都毫無章法,又不敢問辛柚寧,不想丁香膽子竟這樣大。

辛柚寧微笑,她主動讓令牌示眾也是存了辨別真偽的心。那塊令牌是和燕離初遇,他向自己付的診金;看燕琮仆從的態度,看來此燕離就是彼燕璃。

“這塊令牌認識嗎?”

辛柚寧遞給春櫻,春櫻隻看了一眼,立時脫口而出。

“是燕二爺的令牌!鄉君,原來您認識二爺,太好了,隻要讓二爺出馬,老爺就不敢休了夫人,太好了太好了!”

寧願當一隻失去靈魂的擺件,也不願脫離囚籠重新尋求廣闊天地,這樣的價值觀辛柚寧不理解,但是她尊重。

“好,我會幫燕夫人實現心願。”

隔日大早,辛柚寧就正式遞上拜帖,帶上著女裝的丁香不請自到。

知道了辛柚寧的來路,還和嫡支老太君的心頭肉有牽扯,燕老夫人縱是不願,還是耐著脾性把辛柚寧請進門。

這一路奴仆規矩有禮自不必說,招待客人的茶水點心也是一等一的好料,而主院雖隻是一座三進宅子,卻處處精巧用料豪奢,看來雖是旁支,這位燕琮卻不是忠勤郡王府打秋風的窮親戚,還是有些斤兩。

隻是那般苛待發妻,計較銀錢,這裏麵的風光又有多少水分,或許隻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空架子呢?

辛柚寧把馮杏兒求醫問診的書信遞給燕老夫人,三言兩語解釋了前次會麵,便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琮三爺與夫人成婚多年,雖娶了姨奶奶誕下小公子,卻從未生出休棄原配的心思,想來有自己的考量;而夫人這麽多年也沒有放棄生育,一直想為三爺綿延子嗣,老夫人不若給她一次機會。”

不休馮杏兒,是因燕琮這些年也私下看過不少大夫,知道自己身弱體虛,兒女緣分薄;但蘭姨娘才進門就誕下了兒子,讓燕老夫人對馮杏兒的意見隻增不少。

興許就是馮杏兒不行呢,硬生生耽誤十幾年,浪費了府上多少銀兩。左右蘭姨娘瘦馬出身,燕老夫人從未有扶其上位的想法,就動了換一位當家主母的意思,偏生馮杏兒臉皮賊厚,竟不肯自請下堂!

“鄉君的來意老身已經知曉,隻是老身老了,已經沒時間讓馮氏蹉跎了。上次把鄉君的侍從認成男子造成誤會,老身向鄉君賠不是;但馮氏一事沒有轉圜之地。”

燕老夫人油鹽不進,辛柚寧早有心理準備,她冷笑一聲。

“老夫人就如此肯定姨奶奶肚子裏爬出來的孩子就是琮三爺的?”

“你什麽意思?!”

“琮三爺到底能不能生,老夫人心中有數,在沛陽鬥醫,我曾有幸見過擅男科的劉先生,聽說他也曾被請到貴府,總不會是為老夫人您看病吧。

夫人出身良家,對三爺又是一心一意,老夫人就不想要一個血統純正的孫子?或許經我之手三爺頑疾得治,您還會有更多的孫子孫女,兒孫繞膝,這不就是您多年心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