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都是個二手貨了

安平侯府沒有分家,侯爺薛征住在府邸最南的聽風堂。

安平侯病中,三兄弟本都在榻前盡孝伺疾,可這節骨眼上,偏辛雪梔就腹痛小產,薛懷景隻能回來。

現下大哥和三弟都在父親麵前,他若再耽誤,可不妙。

薛懷景和辛柚寧剛出前廳,入目便見蘭芷扶著個弱柳扶風的美人站在風口,不是那辛雪梔還是誰。

薛懷景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從蘭芷手中接過披風,小心披在辛雪梔身上。

“你還病著,怎麽能吹風?快回屋裏躺著。”

辛雪梔弱弱一笑。

“小侯爺,可方才我聽到父侯……大家都過去了,若是不見我,萬一你又被大哥他們詬病。”

看看,多麽懂事,多麽識大體,多麽以夫為天。

薛懷景顯然感動壞了,正要開口,就聽辛柚寧冷冷一笑。

“你去了隻怕薛二在侯府更沒立足之處了!可別忘了,侯爺自始至終都沒有喝你那杯媳婦茶;況且迎你進門是為了衝喜,現在侯爺不僅沒有好轉,薛二的兒子你也沒保住,若一會侯爺再有個好歹,你不就是喪門星嘛!”

薛懷景和辛雪梔麵色劇變。

和辛雪梔成親正逢薛征病重昏迷,完全是薛懷景鑽了自己爹的空子一意孤行,不然薛征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這場婚事。也因為此,雖是平妻之禮抬她入府,薛征遲遲不肯寫冊表上封的折子,朝廷玉牒上,薛懷景之妻目前還隻有她辛柚寧一個!

說白了,辛雪梔到底是妻是妾不明不白。

還有那個孩子……薛懷景不禁想到昨晚。

辛雪梔也不敢冒險,喪門星的帽子扣下來,決計不是好事。

她臉色蒼白,驚詫辛柚寧的機敏,同時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隻見其淚盈於麵。

“姐姐,你怎麽能這樣說……那孩子若是出生,也要喊你一聲母親的……小侯爺,我身體有些不適,就不去驚擾侯爺了。”

語畢,扶著蘭芷的手抖著身走了,看得薛懷景那叫一個心疼惆悵。

“一件事是湊巧,兩件事是巧合,三件事……就有些說不清了。雪梔妹妹自小身體不好,向來三災九難的,什麽時候也請三清觀的道士看看,她是不是命裏帶煞!”

聞言,辛雪梔腳步一頓,雙肩猛顫,薛懷景忍無可忍。

“閉嘴!你以為我貪圖爵位?哼,辛柚寧,當初若不是雪梔看出你迷戀我,不忍自己姐姐傷心,苦勸於我,我絕不會娶你!”

惡,好他媽自戀啊!

“哦,那太好了,咱倆馬上和離,你不想娶我,但我感覺你大哥和三弟應該挺想的,你大哥和三弟都還是清清白白的黃花閨男,不像你,都是個二手貨了,你當我看得上?”

薛懷景額上青筋猛跳!

“你!你恬不知恥,滿口汙言穢語!”

辛柚寧當仁不讓。

“到底是誰恬不知恥?薛二,老侯爺還活得好好的,辛雪梔就管你叫上小侯爺了,我倒是要問問,你大哥和三弟同不同意?”

“哼,不可理喻!”

薛懷景拂袖而去。

“分明是你做賊心虛,怎麽,有賊心沒賊膽,竟還是個孬種,真真沒用!”

辛柚寧反唇相譏,靠,打嘴炮咱可從沒輸過。

薛征病情陡然增重,沛陽城的名醫和京城有名有姓的太醫都被安平侯府請了來,可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無一例外就五個字。

準備後事吧。

“父侯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麽現在……”

得,薛懷景又開始了他的表演。

按照安平侯薛征的話,誰娶了辛柚寧,便能承襲爵位。明顯老侯爺身死,他便是既得利益者,裝什麽孝子賢孫。

辛柚寧猶在吐槽,安平侯長子薛懷青便沉下臉色。

“二弟什麽意思,是嫌我和懷簡沒有照顧好父侯嗎?”

薛懷青氣質溫潤,一身書生氣,乍眼或許還以為是個好欺負的,可他卻隱名埋姓參加科舉,憑己之力已官封四品,顯是個厚積薄發的城府之人。

“你眼中心裏就隻有辛雪梔,一個婢妾比自己親爹都重要,倒還有臉來指責我和大哥?”

說話人是侯府三公子薛懷簡。

少年紈絝不學無術,是沛陽城有名的混世魔王。辛柚寧卻知道他暗中經營了不少產業,身家大抵三個安平侯府都比不上,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

貌似三兄弟中最一事無成的便是薛二嘛!

辛柚寧腹誹,也不知原主什麽眼光,薛二唯一出眾的就一張皮囊,又不能吃不能用!閉眼選薛大還是薛三,都比薛二強!

“雪梔是我三媒六聘抬進門的夫人。懷簡,你當喊一聲二嫂,斷不能對她這樣不尊重!”

老爹都病入膏肓了,還不忘在兄弟麵前維護白蓮花,真是孝死人了。

“我的二嫂隻有柚寧姐姐一個,她辛雪梔是什麽東西,爹沒有點頭,我不會承認!”

這些鬼話原來單純善良的辛柚寧會相信,現在的她,回憶起原主在這小子手中吃過的虧,隻想嗬嗬。

薛懷簡仿佛感受不到辛柚寧的疏離,對辛柚寧格外熱絡。

“你說是吧,柚寧姐姐?”

辛柚寧還未開口,薛懷青已是不動聲色站在她身前,擋住了薛懷簡滿目的熱切。

“懷簡,二弟妹已是你二嫂,你該改口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父侯到底……”

薛懷景一開口,又被薛懷簡冷冷打斷。

“你還有臉提父侯,宮裏的禦醫是大哥遞帖子去請的,城裏的名醫是我一個個求來的,你呢?你幹了什麽?”

薛懷簡不愧拱火第一人,語畢還不忘拉薛懷青出來。

“論出身,我們三人都非嫡出;論功過,大哥自掙功名,我不成器,你呢,好像也沒比我好多少;論盡孝,這些天你的所為府上人盡皆知。我就不明白了,怎麽你一來就一副對我和大哥興師問罪的形容,要是我沒記錯,這安平侯府現在可還是父侯當家。”

比起薛懷簡滔滔不絕,薛懷青惜字如金。

“懷景,你最近委實不像話了些!”

見薛懷景麵色難看,辛柚寧心中叫好。

掐起來了掐起來了,關鍵三個人還是三個媽生的,天生不對付。

可現在不是吃瓜的時候,她徑自走到屏風後,甫一撈起低垂的簾帳,薛征灰敗的臉就映入眼簾。

辛柚寧曲指探上脈搏,果真已是病入膏肓之狀,前番大夫的診治並不差。

現在薛征昏睡,出的氣比進的氣多,顯是被珍寶山參吊著一口氣。

“二弟妹,父侯半個時辰前清醒過一回,說要見你,他似乎有話和你說……”

不知什麽時候,薛懷青已走到身後。

這個男人有些意思,按實力他是問鼎侯位最佳人選,可他從來不爭不搶,一副誌不在此的淡泊模樣。

“應該不是有話和我說。”

辛柚寧從袖袋中取出一支手指長的竹筒,拔掉筒蓋露出數枚銀針,寒光湛湛。

她動作飛快,解開了安平侯的衣襟,銀針盡數落在穴位上。

伴隨薛征呼吸逐漸平緩,辛柚寧淡淡開口。

“而是侯爺發現自己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