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渣男獻殷勤

福記織紡客院夜晚走水,據說外鄉來淘絲的綢緞商主仆五人均葬身火海。

大早來送死蠶的蠶農大姐聽聞雙腿一軟,險些站不穩。

她呆呆地看著一片狼藉的現場,終是歎息一聲,把板車上的蠶屍往地上一倒走了。

左右換不成錢,這東西丟哪不是丟。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腳才走,便有一輛馬車把地上的死蠶重新裝袋上車,馬車繞著桑鄉一路往北,就不見了。

阮記織紡後院,薛懷簡指著滿地的蠶屍,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柚寧姐姐就是太實誠了,五個銅板一斤買這破玩意,那不是敗家嗎?看,一文不花,我做得好不好?”

“空手套白狼,好,實在是好。”

辛柚寧伸手推開笑盈盈求表揚的薛懷簡。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廝身後仿佛長了條尾巴,他嬉皮笑臉湊過來,那尾巴就在他身後搖啊搖,搖啊搖,整一隻哈士奇。

“薛三,五個銅板都摳,怪不得你能這麽有錢。”

“這就是柚寧姐姐不對了。”

薛懷景從袖中取出一隻金算盤,快速撥弄。

“俗話說不以善小而不為。

兩百組五個銅板就是一兩銀子,賺錢講究一個積少成多滴水穿石。柚寧姐姐你如此不擅持家,果然需要我這樣的賢外助,嫁給我,保管你將來不操心生計舒舒坦坦富貴一生。”

“……這些話還是留給你未來夫人吧。”

薛懷簡委屈,轉頭向晏夙離訴苦。

“表舅,我可是操持經營的一把好手,柚寧姐姐居然不喜歡,她看男人的眼光還是不行。”

“我也覺得。天涯何處無芳草,要不乖外甥另覓佳人?”

“表舅,連你也不相信我!”

薛懷簡氣呼呼控訴,似乎很受傷,走了。

辛柚寧把地上的紫色蠶屍撿起,加上昨天那小籃,她的材料已經夠了。

“我要回沛陽城了,表舅還打算留在桑鄉?”

“左右事情已經交給薛三,我也沒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晏夙離為辛柚寧撐起一方竹傘,擋去了頭頂上毒辣的日光。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說這句話時,他的呼吸灑在耳邊,嗓音低沉蠱惑。

“今晚我來木香居找你。”

“停停停,不要故意說得這樣引人誤會好不好?”

辛柚寧一跳三尺遠。

“給薛三鋪路,不擔心弄巧成拙,更讓義父懷疑上你?”

昨日樊尋找福記織紡訂貨,“無意”透露自家做的也是走私倭國的買賣。

晏夙離原想拋磚引玉,假借合作順藤摸出背後走私倭國的商販們;沒想到福記沉不住氣,當晚就給他們來了一場黑吃黑。

想雙贏一起發財?不,人家隻想吃獨食搞壟斷!

五個殺手生擒了兩個,送到隔壁薛懷簡的阮記。

“本是做生意,哪知竟惹來殺身之禍。”

說這話時,晏夙離滿臉的心有餘悸。

薛懷簡痛斥舅甥把他當外人。

“買絲綢,表舅知會一聲不就行,何必舍近求遠給人做冤大頭。看吧,差點命都沒了。”

當晚,晏夙離痛快地和薛懷簡簽了一個大單,而薛懷簡也拍著胸脯表示一定會為表舅報仇雪恨。

總歸人交到他手裏,薛懷簡不是傻子,如果能撬開福記拿到走私真凶,在薛征麵前也是大功一件,對其有利無害。

“我以後隻在阮記進貨,薛征親眼盯著,他要是再懷疑,大不了不做這買賣了。”

晏夙離回答得萬分隨意,語氣中頗有視金錢為糞土的意思,聽得辛柚寧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回到沛陽城,二人兵分二路。

晏夙離果真在沛陽城盤了幾間門麵,鋪子這幾天還在裝修。

而辛柚寧則到了流花湖畫舫。

發現毒舌蕭慕白不在,辛柚寧的心情都好了幾分。她檢查了蓮娘右臉,發現對方實實在在認真執行醫囑,很是滿意。

因為還沒有上大招,右臉的恢複程度和左臉區別甚大,不過辛柚寧一點都不著急。

“繼續用之前給你的藥,我後天會來換藥。”

正要走,蓮娘吞吞吐吐叫住她。

“辛大小姐,侯府二公子昨日差人送來這些……”

一堆上好的藥材,竟連蕭慕白使用的老虎草都在其中,顯然薛懷景是問了大夫的。

“既然送給你,你要麽留著,要麽就拿去換錢吧。”辛柚寧粗粗一看,伸出三根指頭。

“去藥鋪賣了,最少值這個數,等臉好了,重新做個營生也夠了。”

聞言,蓮娘張口結舌,忽地目光一直,辛柚寧循著她的視線望去,便見薛懷景站在廂房門外,目光不悅。

“你以為我送來這些藥材是為了討好你?辛柚寧,我不過是怕你輸了丟了侯府的臉麵!”

“你認為我會輸?”

辛柚寧氣笑了。

她說薛懷景討好自己了嗎?這家夥自作多情搞什麽對號入座。

“就算我輸了,丟的也是我師父遊陵君的臉。我一沒以侯府義女身份參加鬥醫,二來鬥醫帖子還是義父給我的,他老人家都沒發話,你一個次子怎麽就幫他做主了?怎麽,還沒忘記自己是小侯爺啊?”

最後一句,刺得薛懷景滿臉通紅。

“辛柚寧,我現在才知道你竟這般不知好歹且不可理喻!”

“對啊,我就是不知好歹且不可理喻!還請二哥不要多管閑事,我辛柚寧消受不起!”

目送辛柚寧頭也不回地走了,薛懷景臉一陣紅一陣白,直到身後響起蓮娘的歎息。

“二公子可是對辛大小姐餘情未了?”

薛懷景渾身一震。

“胡說,我怎麽可能對她……不過是成全當下的兄妹之誼罷了……”

說到後麵薛懷景的聲音都弱了。

蓮娘手執瓷壺,用沸水洗淨瓷杯盞,手腕抬落間,漂亮的茶色隨著水汽氤氳開來。

她乃流花湖上一等一的船娘子,薛懷景少年風流詩冠沛陽時,也曾聽過她的豔名。

這動作說不出的美妙,可下一句便讓薛懷景凍住。

“蓮娘風月場上的過來人,什麽樣的癡男怨女沒見過,二公子又何必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