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冷夫人這是失心瘋
晏夙離這才收起扇子,用扇柄挑開紀綱的刀。
“紀綱,不可如此粗暴。”
他唇邊掛一抹醉人笑意,聲音和煦得像三月春風。
“表姐夫,親家老夫人,忘了先自我介紹,在下燕離,乃是阿寧的表舅,今日是特地陪著阿寧來探望表姐的,沒想到辛家待客之道如此特別,想來必是家風一向如此吧?”
辛定邦打量著晏夙離,見他風采冠絕,氣度雍容,身邊兩個隨從也不一般……
恐怕確實有點來頭。
冷家人大多離散在外地,當初辛定邦母子就是欺負鄉下無人為冷氏出頭,才敢公然退婚。
當初冷家確實勢弱,可十多年過去了,誰又能篤定沒有發跡的一天?
“原來是內弟啊,沒想到這般年輕,也難怪老太太認錯,讓你見笑了。”
辛柚寧過夠了嘴癮,急著要去探望冷氏,也懶得再和這對奇葩母子廢話。
“沒錯,我並不是來見你們的,要是你們也不想看見我,就快命人帶我去見我娘。”
辛定邦也怕動靜鬧大了,把趙氏一家引來場麵難看,忙叫了個丫鬟過來引路,末了還強調。
“你娘如今有丫鬟婆子伺候,再也不用下地幹活,可享福了。”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冷氏就住在辛府西北角落。
趙氏隻命人騰了一處下人住的院子給她,好在還算幹淨敞亮。
辛柚寧威脅過辛雪梔,趙氏便不敢在衣食上苛待冷氏,可也別指望能給她什麽細心照料,隻派了個駝背的劉嬤嬤給她。
冷氏正和個十歲左右的小胖子坐在梧桐樹下,玩過家家。
趙氏一共給辛定邦生了一女二子,這小胖子就是他的幼子辛禮,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辛老太和趙氏又極其溺愛,在家和個小霸王似的。
梧桐葉上擺了幾條扭動的大青蟲,辛禮抓起一條塞到冷氏嘴邊。
“喂,傻婆子,這是你女兒送來的紅燒肉,你可要乖乖吃了!”
蟲子被捏碎,冷氏嘴巴糊了一圈惡心的粘液,她嚇得縮成一團,抱住駝背劉嬤嬤的腿。
“蟲、蟲……”
劉嬤嬤看不下去,欲拉開辛禮。
“小少爺,冷姨娘雖然腦子不好使,可也是你的長輩,可不興這樣無禮呀!”
小胖子一腳踢翻劉嬤嬤,抓起土就撒在她臉上。
“老奴才,誰要你多嘴!我讓我奶奶把你趕出去!”
這一幕正好被辛柚寧撞了個正著。
“寧寧!”
冷氏再傻,女兒還是能認得出來的,回頭咧嘴笑了。
辛柚寧的怒意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扭住辛禮胳膊,把他從冷氏身邊拽起來,直接摔在地上。
“有人生沒人教的小畜生!”
辛禮從地上爬起來,扁扁嘴正要哭,發現是辛柚寧,馬上就不怕了,朝她一腳一腳地踢土。
“賤種回來了!賤人生的小賤種!”
說時遲那時快,辛柚寧一個耳刮子,直接把辛禮扇倒在地。
“別以為你是小孩,我就下不了手。”
辛禮都給打蒙了,一時忘了哭號,辛柚寧也沒給他哭的機會,一把捏住他的小胖腮幫,
逼他張開了口,把剩下的幾條青蟲全給他塞進了嘴裏。
“小時候不當人,長大了也別想做人!今天大姐就替你爹娘教育教育你。”
蟲子身上的絨毛是有毒的,辛禮的小嘴馬上就腫了起來。
他終於哇地一聲,大哭著跑了出去。
樊尋見狀,嘖嘖感歎。
“辛家這一家老小的教養,真是堪憂。”
紀綱也跟著罵。
“歹竹出不了好筍,耗子生的當然一窩都是耗子!”
晏夙離涼涼瞟了他一眼,紀綱卻渾然不覺,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把辛柚寧也罵了進去。
樊尋踩了他一腳,補充道。
“當然柚寧姑娘不一樣,這都是托了冷夫人的福。”
樊尋和紀綱幫辛柚寧把冷氏和嬤嬤背回各自房間。
劉嬤嬤隻是扭了腰,辛柚寧幫她推拿了幾下,上了點藥酒也就無礙了。
她又從晏夙離給的紅包裏,抽出張五百兩的銀票塞給她。
“今後我娘還要多勞您老照顧,這點錢權做日常補貼之用,將來等我有了條件,定會接我娘離開,到時候嬤嬤要是願意,我可以為您贖身。”
劉嬤嬤這輩子哪見過這麽多錢,聽聞辛柚寧如今是侯府義女,倒也沒忘了親娘,不由眼眶一紅。
“冷姨娘有大小姐這個女兒,實在是有福氣,連帶老奴也有指望了。”
處理完劉嬤嬤的傷勢,辛柚寧讓她好好休息,這才轉回冷氏房中。
冷氏坐在炕上,左手正玩著一隻葫蘆,而晏夙離剛替她把完脈。
收回手,他沉吟道。
“冷夫人這是失心瘋,恐怕是受了刺激導致的,已經有些年頭了。”
辛柚寧的目光就從懷疑變成了意外。
認親宴那日,她就發現了。
十年前離開冷氏的時候,她還是個正常人,有一手刺繡絕活,現在卻分明隻有孩童的智商,這病絕不是接到辛家才導致的,否則她早把辛家屋頂掀了。
“原來你不僅懂醫術,還很精通。”
紀綱驕傲地道。
“那是當然,俺們爺可是你……”
話未說完,並被樊尋一胳膊勒住脖頸。
“老紀,我們出去逛逛,別在這裏打擾冷夫人治病。”
晏夙離這才道。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久病成醫。”
辛柚寧倒也沒有深究,這些天她製的藥丸,就是針對冷氏的症狀,她取出一粒哄冷氏服下。
“寧寧,苦。”
冷氏皺起眉頭,似要把藥丸吐出來,辛柚寧又從另一個瓶子裏,取出顆楊梅糖。
“娘把藥咽下去,寧寧就給你糖吃。”
晏夙離在一旁看著,表情有點複雜。
“阿寧這樣六親不認的人,對你娘倒是不錯。”
辛柚寧一邊幫冷氏按摩一邊和晏夙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冷氏乖乖地伏在**,聽著女兒和眼前陌生男人的對話,懵懂地抬起頭。
“這就是寧寧的夫君?”
兩人同時黑了臉。
“娘,你胡說什麽!我現在已經恢複自由身,旁的男人和我沒關係!”
晏夙離本來也想開口否定,他雖不是刻板之人,收辛柚寧為徒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然到底是擔了個師徒名分,被隨意拉郎配成何體統!
可聽辛柚寧一副撇開關係的形容,頓時又不樂意了。
“怎麽,難不成阿寧還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