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傷疤,從不曾痊愈

“啊,不過箱子有些重,可能需要你幫我一起拿下來。”穀蓉走到她身邊,晃晃手裏的車鑰匙。

關盼盼半信半疑。

穀蓉真有那麽好心,把孩子的東西留給她?

“如果你覺得是騙局,可以不下來。”穀蓉說完,率先走下去。

如今自己孑然一身,還怕被騙麽?

關盼盼拳頭握了又鬆,跟著下樓。

車外。

穀蓉打開後備箱,裏麵放著兩個小行李箱,一模一樣。

她打開其中一個。

裏麵放滿了兒童玩具,關盼盼盯著其中一個斷了胳膊的小猴玩偶,眼眶濕潤。

這是她送給佳樂的一歲生日禮物。

曾經幸福的畫麵浮現眼前,關盼盼拿起小猴,無比還念。

誰知下秒,手尖傳來刺痛。

關盼盼猛然縮回手,仔細端詳,居然在小猴的胳膊旁邊,發現了一根縫衣針。

“啊,抱歉,有沒有紮疼你?”穀蓉大驚失色,“我之前給佳樂縫過這隻小猴,可能當時忘記把針頭取下來了。”

給孩子的玩具,上麵還能紮著針?

關盼盼冷笑。

這穀蓉,分明就是在刁難自己。

“裏麵都是一些佳樂不要的玩具還有衣服,我覺得,你留個念想也挺好的。”穀蓉盯著另外一個行李箱,唇角勾笑,“不過這個有些重,需要你幫我一起拿。”

關盼盼握上提手,發覺行李箱的分量確實不輕。

她微微眯眼,總覺得這個女人又要耍手段。

兩人將行李箱往外搬,就在箱子即將落地的時候,穀蓉忽然驚呼一聲,鬆開了手。

沉重的箱子瞬間失去平衡,朝著關盼盼腳麵砸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關盼盼根本來不及做反應。

誰知下秒,巨沉的箱子,忽然被一隻大掌拖走。

“阿城、你怎麽下來了?”

關盼盼轉頭,見男人高大的身軀,立在自己旁邊,他手裏,正提著那個行李箱。

這算什麽?

瞧不起她,

想展露自己的男子氣概?

關盼盼心中頗為不爽,她彎腰,將霍城手中的行李箱奪過。

穀蓉看著那二十斤的行李被她單手提起,驚訝地張了張嘴。

“你、你力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了?!”

“命苦。”

關盼盼說完,朝霍城幽幽看了一眼。

男人麵無表情,扶正眼鏡,上前打開車門,“五分鍾。”

言簡意賅。

穀蓉知道他今天有會要開,著急走,連忙將另一個行李箱丟出去,瞥見關盼盼走近,故意將裏麵的玩具扔出去,打了她一身。

“哎呀,盼盼你什麽時候站到我身後的?不好意思啊,我們著急走,這些東西,你自己看著收拾吧。”

穀蓉說完,轉身離開,走的時候,還故意朝地上的玩具踩了幾腳。

關盼盼怒火騰起,卻又擔心玩具被路上的汽車碾住,趕緊跑去撿。

嘀—

嘀嘀——

關盼盼聽到聲響,轉頭隻見耀眼白光。

——砰

馬路上,一身運動服的女人昏迷不醒。

......

“盼盼?”

“盼盼,能聽見我說話麽?”

耳邊一陣鳴響,關盼盼看著屋裏眨了眨眼。

這是...醫院?

“盼盼,你看看我,我是齊妙啊。”

關盼盼看向身旁,棕黃長發的女人滿臉擔憂。

齊妙,她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最要好的閨蜜。

齊妙見她恢複意識,終於鬆了口氣,“之前怎麽交代你的,出來之後,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你可倒好,不僅人跑不見了,就連電話都是醫院打給我的。”

“我怎麽在這兒?”關盼盼隻記得看到了一束白光。

齊妙氣得想彈她腦門,“你個大傻子,大馬路上撿玩具是不是瘋了!得虧人家司機師傅刹車及時,否則你小命難保。”

關盼盼被診斷為輕度腦震**外加體虛低血糖,整整昏迷了兩天,可把齊妙給急壞了。

“我的玩具呢?”

齊妙無語,指了指病房角落。

關盼盼瞧見完好無損的行李箱,露出笑容。

“出來之後,你去找霍城了吧?”她削了個蘋果遞給關盼盼。

“嗯。”

“離了?”

關盼盼把頭撇過去,沒說話。

齊妙哼聲,她就知道。

“你倆結婚的時候我怎麽跟你說的,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你看看正常夫妻有幾對是隱婚的?他霍城不過是拿你當替代品,你可倒好,明知如此你還上趕著給人家糟踐。”

她好不容易掩起的傷疤,再度被揭落。

裏麵,鮮血淋漓。

她的傷疤,從不曾痊愈。

一滴淚滑落,關盼盼喉嚨酸疼。

她哪裏不曉得,霍城並非良人,可愛一個人,本身就是飛蛾撲火,沒有道理。

“還有那個綠茶婊穀蓉,哼,什麽真愛無罪,說白了就是個踏足別人婚姻的小三!要不是看在她給佳樂捐贈骨髓的份上,我見她一次打一次。”

“別說了。”

齊妙知道她難受,自己何嚐不是呢。

她看著最好的朋友從一個品學兼優的未來之星蛻變成碌碌無為的家庭主婦,又看著她在情愛裏苦苦掙紮,久久不能自拔。

曾經那麽耀眼的一個姑娘,不過七年時光,卻已變得枯老滄桑。

“盼盼,重新開始吧。”齊妙隔著被子拍拍她,“你才二十八歲,不該為霍城搭上一輩子。”

關盼盼深深吸了口氣,她何嚐不想,可放棄一個人,比愛上一個人難多了。

“妙妙,我想睡覺。”

“好,你好好睡一覺,我去給你買點粥。”齊妙起身離開。

關盼盼再度睜眼,盯著窗外掠過的白雲發呆。

......

“誒,這兒不能進。”

關盼盼剛想從緊急出口上到天台,就被過往的護士攔住了。

“這位大姐你沒事吧?看你愁容滿麵,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

關盼盼知道她什麽意思,笑了笑,“我沒有要尋死的打算,你不用擔心,我隻是想去天台吹吹風,病房裏的空氣太悶了。”

護士聞言,才知是虛驚一場。

關盼盼從她口中得知這邊的路都被堵死了,如果想去天台隻能坐電梯從隔壁樓上去。

隔壁是血液科。

關盼盼看著那字,全身發麻。她的佳樂,當初就是被送進了這裏,沒想到五年後,她也來到了同一家醫院。

電梯開門,關盼盼走進去,見裏站著一位醫生,佝僂著背,五十多歲的模樣。

關盼盼不確定地叫了一聲,“童大夫?”

那醫生轉頭,瞧了她一眼。

“我是霍佳樂的媽媽,您還記得我麽?”

童大夫是佳樂的主治醫生,妙手仁心,當初幫過她和霍城不少,可惜關盼盼一直都沒能好好道謝。

“佳樂...”童大夫思索一番,“哦,是不是那個一歲多,長得像洋娃娃似的小男孩兒?”

“對,是他。”關盼盼激動地說。

誰知從大夫口中,關盼盼聽到了一個,叫她幾乎昏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