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獄那天,她離婚了

“關盼盼,出獄了。”

關盼盼握緊釋放證,緩步踏向鐵門外的世界。

路邊站著接她的司機,而她心愛的丈夫,此刻正在家中等著和她簽字離婚。

關盼盼坐進車內,一言不發,她看著車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心卻飄向了遠方。

五年前,她因防衛過度,在市郊公園失手殺死了一名試圖侵犯自己的男人。

而丈夫霍城那時正和歸國白月光糾纏不清,見她入獄,便迫不及待要她簽下離婚協議書。

關盼盼抱有私心,沒同意。

他們還有兒子,即使霍城不愛她,但他那樣珍視孩子,一定不想他的童年抱有遺憾。

因此關盼盼總期待著,這份婚姻還有轉圜的餘地。

然而現實卻給了她重重一擊。

出獄前一個月,霍城提起訴訟離婚,法院的判決結果,徹底打碎了她為自己編織的美夢。

“下車吧,夫人。”

司機在車裏吞雲吐霧,他剛接了霍城的信息,要趕去機場接人。

關盼盼回神看向窗外,“張叔,不是要過了前麵的岔路,才到霍家麽?”

司機嗤笑一聲,“喊你一聲夫人,還真當自己是夫人了?也不看看你如今是個什麽身份,趕緊下去,別耽誤我接穀小姐。”

穀蓉,正是她丈夫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關盼盼麵上難堪,卻也知此時跟司機爭論沒有任何意義,她吸了口氣,背起帆布包下車。

司機上下打量,看她一身老舊運動服,眼帶鄙夷。

“看在過往地份上給你個忠告,今天是霍府家宴,你穿成這副窮酸樣,就別走正門了吧。”

關盼盼攥緊拳頭,幾秒之後,又無力地放下。

“汪汪——汪——”

路邊不知哪兒跑來的狗,衝到她腳邊叫個不停。

“狗仗人勢,這話果真一點沒錯。”

關盼盼不住的搖頭,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苦笑。

她和丈夫霍城的結合始於相親,婚後的甜蜜讓她有了他們愛情的結晶。

可惜好景不長,一歲多的時候,兒子佳樂被診斷出白血病。

那段時間又逢霍城創業危機,自顧不暇,她便在家裏負責照料兒子和體弱的婆婆。

每天都活在巨大的壓力之下,霍城母親便以分擔家事為由,叫剛回國的幹女兒穀蓉前來幫忙。

正是這時,她才知道丈夫有個不能生育的白月光,也終於知曉了當初他隱婚的理由。

關盼盼甩頭,強迫自己從回憶中走出來。

白樓洋房,和她印象裏的霍家老宅一樣,隻是後院早已不再種滿紫藤,這裏的每一條路,都熟悉又陌生。

霍城的書房,在二樓最後一間。

關盼盼站在門前,用力拉了拉身上發皺的運動服。

盡管她現在很醜,很瘦,很蒼老,卻也想在心愛的男人麵前表現得體一些。

她局促地敲門。

“進。”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關盼盼呼吸一滯,五年了,她始終忘不了這個聲音。

多少次雨夜纏綿,他總會在自己耳旁甜言軟語,那是她在獄中無數個夜不能寐的晚上,時常想起的往事。

門開。

英俊挺拔的混血男人,伏在案上,骨節分明的指間黑金鋼筆行雲流水。

關盼盼看著他,恍若隔世。

五年了,盡管霍城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可關盼盼從不曾忘記他。

這是她的初戀,是她孩子的父親,也是她婚姻的終結者。

“霍城,我來了。”

男人順著聲音看過去,便見一身舊衣、身材瘦小的女人立在眼前。

他扶了扶眼鏡,語調平常,“嗯,簽了吧。”

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是她在牢獄裏拒絕過多次的東西。

“贍養費我會一次性打給你。”霍城抬手,將支票遞到她麵前,“想要多少,自己填。”

助理跟著送上另一份文件讓她簽署。

關盼盼接過,見放棄撫養權協議書幾個大字,印在上麵。

“這是什麽意思?”

“我以為白紙黑字已經寫得夠清楚了。”霍城皺眉,有些不耐煩。

霍城居然要她放棄兒子的撫養權!

關盼盼覺得不可思議,她堅定地說:“沒有哪個母親會放棄親生兒子,我不可能答應。”

霍城眸色一沉,嘲諷道:“當初你害兒子吹了一夜冷風,高燒不退,還差點死在ICU裏,如今就別假惺惺演母子情深的戲碼給我看了。”

“我沒有。”

麵對翻舊賬的丈夫,關盼盼心如刀絞。

那天夜裏,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在外惹了麻煩,父親大半夜喊她拿錢救急。

關盼盼無奈,隻得打電話叫來穀蓉幫忙照看兒子。

誰知這一走,等著她的卻是窗戶沒關,兒子被冷風吹到高燒入院的消息。

白血病最害怕發燒,一發燒就可能引起多器官感染,她的佳樂被大夫下了病危通知,急需找適配骨髓做移植手術。

關盼盼回過神,既委屈又自責。

“是我的錯,可你不能全怪我。”

她那時為了照顧兒子幾天不敢合眼,由於缺少睡眠整個人都不清醒,根本記不得窗戶是什麽時候被打開的。

“而且我走的時候,也跟穀蓉交代好了,讓她幫我照顧好佳樂。”

霍城拍桌,深藍的眸子寫滿怒意,“那是你兒子,不是她兒子!關盼盼,拿別人當借口你覺得很光彩?五年了,我不想再跟你爭辯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黑金鋼筆甩過去,漆黑的墨汁濺了關盼盼一臉。

“簽好你的字,拿錢滾蛋。”

“我不同意。”

關盼盼毫不猶豫。

她是那樣的愛佳樂,她已經沒了丈夫,她不能再失去兒子。

霍城聞言一笑,陰翳的臉龐滿是不屑,“關盼盼,看來在獄中的五年,你並沒有吸取教訓,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

關盼盼一愣,如遭雷擊。

是啊,霍城說得沒錯,一個剛從監獄出來的女人,哪有資格跟身價千億的丈夫談條件?

如果霍城去法院提起撫養權訴訟,她甚至連請律師的錢都不夠。

關盼盼心中抽痛。

屈辱、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她除了接受這樣的結局,別無他法。

握緊筆。

她深吸了幾口氣,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能哭。

房間裏,隻剩鋼筆摩挲的沙沙聲。

協議簽訂後,她每年隻有兩次探望兒子的機會,並且還要提前征得霍城的同意。

關盼盼把協議放進包裏,朝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走之前能讓我看看兒子麽?”

這時,門“哢嚓”一聲開了,一名紅衣女子走了進來。

她一頭長卷發,明豔的臉龐上,一雙眼眸好似彎月。

這人正是穀蓉,她前夫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