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氣她

陸淮沉的聲音低沉有質感,如陳釀的酒一般,入耳繾綣,帶著慵懶的調調。

唐暮煙心裏,‘他真是老了,聲音都滄桑了,跟溫懷那種青澀的小少年完全比不了的。’

陸淮沉慍色不顯,抬起臉,視線直逼唐暮煙,似有一股冷意襲來,唐暮煙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身子。

‘看什麽看,挖你眼睛。’

陸淮沉垂下眼,動作優雅地係著袖扣,“不是告訴你,別出現在我麵前嗎?”

‘大道是你家呀,管得真寬。’

唐暮煙明麵上擺出一副假惺惺的笑意,捏著嗓子故意惡心他,嬌聲嬌氣的,“阿沉,我想你了。”

沒離婚時,陸淮沉一聽到她這麽叫,就會蹙眉頭。

可現下,好像哪裏不太一樣了?

他那冰冷的眸光裏夾雜著一抹她看不懂的情愫。

雖知她是假意,陸淮沉的呼吸還是窒了一下。

幾乎是下一瞬,那僅存的美好片刻就被打破。

唐暮煙心裏當即吐槽,‘無語死了,裝什麽呢,你當你是誰啊?地球都圍著你轉?’

‘還不準出現你麵前,姐姐我哪知道你在哪?’

‘看見你我還嫌晦氣呢,忒。’

唐暮煙表麵笑嘻嘻,實則心中滿是謾罵。

陸淮沉眼角微微抽搐,她意見還挺多。

沈逸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場麵一度有種說不清的詭異,他現在有點猜不透陸淮沉的心思了。

他這人真是別扭,離婚前不曾正眼瞧過人家一眼,離了婚反倒是上了心了。

他倒是沒見過陸淮沉今日這番,試問誰人能讓陸淮沉出來當鴨,還一口一句姐姐叫的歡快。

沈逸撐著下巴邊感歎,邊看戲。

“想我就來這種地方,你還真有閑情雅致。”陸淮沉扯著嘴角,語調嘲諷。

唐暮煙置若罔聞,慢悠悠地走到吧台前,伸出一隻手,纖長的指尖輕敲著桌麵上的服務鈴。

‘狗男人,看我怎麽治你!’她斜楞他一眼,轉而笑盈盈地看向沈逸。

沈逸會意,端正身子,擺了擺自己領口的,咳嗽了兩聲,清清嗓子,“這位客人,你有什麽需要?”

唐暮煙美眸半眯,笑意不達眼底,“麻煩你告訴這位先生,我今天來這裏幹了什麽?”

沈逸怔住,一時間沒搞懂,這是什麽招數?

但是他還是官方地回應,“陸先生,這位女士今天來我們這點了個頭牌。”

陸淮沉語氣玩味,探究的目光打量著她,“怎麽?剛離完婚就耐不住寂寞了?”

‘你還不是一樣去找小姐了?離了婚,是不是寂寞得發瘋啊?’

唐暮煙內心猖狂的頂撞著。

她麵色上也不怒,對沈逸道:“麻煩告訴這位先生,彼此彼此。”

沈逸成了工具人,側過身對陸淮沉重複道:“彼此彼此。”

“關你什麽事?”陸淮沉偏過頭,神色不耐的瞪了沈逸一眼。

唐暮煙歪了下頭,挑釁地哼了聲。

‘對呀,關你什麽事?’

陸淮沉瞬間明白了唐暮煙讓沈逸轉達的目的,他們的事,沈逸是外人,沒有資格插嘴。

而唐暮煙的事,他也是外人。

‘美女的事,你少管!’唐暮煙雙臂交於胸前,哼哼著。

陸淮沉鷹隼一般的眸,刺在唐暮煙明豔的那張臉上。

她始終笑盈盈的,挑著下巴的模樣礙眼極了。

陸淮沉胸腔漫出一聲冷笑,倏地上前一步,身體抵著吧台,長臂一撈,勾住女人纖弱的臂膀,另一隻手,精準地攝住唐暮煙的下巴。

唐暮煙避之不及,身子僵住,不敢亂動,上次下巴腫了一個星期的教訓,她還沒忘。

夾雜著淡淡煙草味的冷香占據了她的鼻息,耳畔傳來男人低啞磁性的聲音,“我偏要管。”

偏執又蠻橫,一點道理都不講。

唐暮煙心底啐了他一口,‘狗男人!’

“阿沉,你鬆開些。”唐暮煙裝腔作勢地叫了聲,小手提防的抵著男人的胸膛。

她側過臉,眸光相撞。

陸淮沉湛黑的眸子仿佛能探破她的想法,這回,他沒有像上次那樣,反而很輕易的就放過了她,讓人感到意外。

唐暮煙得到釋放,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晶亮的眼睛裏滿是倔強,甚至還狠狠剜了陸淮沉一眼。

陸淮沉低笑了聲,俊臉上漫出肆意的興味。

‘笑個頭笑,真想把你嘴給堵上,看你還怎麽笑。’

聽著唐暮煙心中無可奈何的罵意,陸淮沉笑意更深了,像是在故意氣她一樣。

唐暮煙挪著步子,朝著沈逸的方向移過去。

“沈逸,你手機給我。”

沈逸打開手機遞了過去,“給。”

唐暮煙接過,滑到通訊錄頁麵,存上了自己的新手機號碼後,還給了沈逸,囑咐了句,“明天記得找我。”後麵兩個字,她特意加了重音。

陸淮沉睨著兩人鬼祟的行為,不屑地哼了一聲。

唐暮煙循著聲音瞧他一眼,便意興闌珊地避開。

‘怎麽哪都有他,這人是不是欲求不滿啊?看來沈逸這邊的姑娘不太行啊。’

唐暮煙擺弄了一下手機,就離開了,臨走時的姿態,比進來那會收斂了很多。

唐暮煙走後,沈逸炫耀地把手機往陸淮沉眼前甩了甩,“歐呦,某人前妻的新電話號碼哦。”

沈逸從餘特助那裏了解到,唐暮煙離婚那天把陸淮沉的所有聯係方式都拉黑了,之後搬完家更是直接把卡都給注銷了,很怕陸淮沉再找上她似的。

陸淮沉撫開沈逸的手,冷眸凝著他那張笑得賤兮兮的臉,無所謂地笑:“這算什麽?她會主動聯係我的。”

沈逸不懂陸淮沉這盲目自信從是哪裏來的,嘖嘖咋舌,“咱陸總就是牛。”

陸淮沉自然聽出了沈逸話中的諷刺之意,也不怒,他眸光落向門口玄關處,唇角勾出一抹很淡的弧度,“等著瞧吧。”

“那我就等著瞧。”沈逸反正是不信的。

唐暮煙都那樣抵觸陸淮沉了,怎麽可能再送上門?

沈逸倒了杯酒,遞到陸淮沉手裏,“怎麽樣,看著前妻給別的男人贖身的滋味不好受吧。”

陸淮沉接過,托著酒杯的底座晃了晃,鮮紅的酒液搖曳著,泛出層層波紋,“那又怎樣?那人不還是我嗎?”

沈逸也抿了一口酒,含在嘴裏細細地品著,忽然,他嘶了一聲,額頭皺起幾道紋路,“這酒……”

他有意停頓,視線掃向陸淮沉,挑釁地勾唇,“是不是假的?”

陸淮沉當然能讀懂他話中的暗意,他也品了一口酒,“嗯,是假酒,但勝在它好喝。”

沈逸撇嘴,真不要臉。

“你這麽大老晚跑過來演這麽一場戲?你怕不是還眷戀著人家吧。”

麵對沈逸的調侃,陸淮沉不為所動,“你哪隻眼睛看出我眷戀她?”

沈逸嘁了一聲,“你啊,就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