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贖身

“前夫？”

她還真是不避諱？

陸淮沉裝作驚訝，“沒想到姐姐這麽年輕，居然結過婚。”

“我二十歲那年就結婚了，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了，前陣子才離婚。”唐暮煙音色幹啞，悄然收回放在少年身體上的手，神色感傷。

陸淮沉以為她是因為離開他心傷難過，抬手撫上她瘦弱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嘴硬罷了，這個女人終究是舍不得他的。

下一秒，唐暮煙幽怨的心聲被陸淮沉竊聽到，轉折太突然，他的動作僵了一下。

‘浪費我三年青春呢，想想就肉疼，害得我現在都沒有正經談過一段戀愛。’

那展開的五根手指猝然捏緊，他閉上眼，微微歎氣，將呼之欲出的怒氣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陸淮沉暗自咬牙：真想掐死她。

“你呢？你多大了。”唐暮煙朝著他的方向仰起頭，一旁的側臉擠出了一個小酒窩。

黑色絲帶的映襯下，魅惑中凝了兩分嬌俏。

不作，很自然。

陸淮沉直愣愣地盯著她，心底那股子鬱氣在女人的笑容中漸漸消散，晃過神，他隨口胡扯了一個年齡：“我……十九。”

“十九哦～”唐暮煙若有所思地垂下頭，掰著手指頭算，“我今年二十三，你十九，比我小了四歲。”

‘十九，成年了，可以吃了。’

陸淮沉眉頭微皺，就這麽喜歡嫩的？

“弟弟，你身材那麽好，是體校的嗎？”唐暮煙的手又開始不老實了，伸出指尖戳了戳陸淮沉的腹肌。

‘硬邦邦的。’

陸淮沉下意識點頭：“是。”

“那你很窮嗎？為什麽要來這裏工作。”唐暮煙微微欠身，把胳膊支在膝蓋上，雙手撐著臉，漫不經心地問。

“嗯，很窮，我從小父母就去世了。”

少年語氣淡淡的，很平靜的敘述，也不覺得這樣會傷及自尊。

陸淮沉始終記得沈逸的叮囑：“記住，一定塑造一個清貧形象，要把自己說得慘一點，比如父母雙亡，從小家庭環境就不好什麽的。”

“唐暮煙從小就經曆過這些，你跟她說這個，她很容易共情的，以後來這，疼你的次數自然就多了。”

回過神，他笑了一下，“其實，姐姐，今天來見你，我穿的是我最好的衣服。”

淡薄的語氣中透著幾分苦澀，陸淮沉化悲慘為極致，成功地引起了唐暮煙的同情。

唐暮煙神色微愣，心裏呢喃‘原來他這麽慘啊。’

“你……你是孤兒嗎？”

“不是。”陸淮沉睜著眼睛繼續瞎編：“我還算幸運，有爺爺奶奶照顧。”

“不過，我爺爺最近住院了，生了很嚴重的病，所以我才來這裏……”他頓了一下，極具嘲諷意味地扯動唇角，“姐姐你說我是不是個災星啊。”

陸淮沉似完全投入到角色中，語氣哀傷婉轉，甚至從眼角擠出一滴淚，剛好落在了唐暮煙的手心上。

感受著突然的濕意，唐暮煙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心跳的節奏空了一拍‘他是哭了嗎？’

她開始陷入自責中，‘早知道，你那麽慘，我剛才就不調戲你了。’

聯想到陸淮沉身上的悲慘遭遇，她竟然也情不自禁的落了淚，沾濕了黑色眼罩，順著臉頰處緩緩流出。

“姐姐，別哭，為我這種人，不值得。”陸淮沉指尖輕柔地拭去她臉頰處的那一抹濕熱。

沈逸說的果然沒錯，唐暮煙很容易地就對他這個“陌生人”產生了共情。

唐暮煙倏地抓住陸淮沉的手，攥得緊緊的。

她此刻隻想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他明明應該是風光霽月的少年，本是最好的青春年華，卻陷在這汙泥之處，沾染風月。

唐暮煙越想心越痛，‘不行，我不能讓他像曾經的我一樣。’

像她一樣，什麽像她一樣？

陸淮沉眉心一跳，他自認唐暮煙跟著他這幾年，沒受過什麽傷害，難道是在他們結婚之前發生過什麽？

唐暮煙抽噎一聲：“你管他們借了多少錢？”

像他們這種出來賣的男孩子，有很多都是借了錢還不起，才迫不得已來到這裏賣身抵債。

陸淮沉哪裏知道這借多少才算合適？對於金錢，他一向沒有概念。

唐暮煙見他老半天不出聲，指尖敲了敲他的手背，“你說話啊，我幫你還錢。”

“不用。”陸淮沉出聲拒絕，語氣透著倔強，“我自己能還清。”

她兩道秀眉輕擰著，一臉嚴肅，“你連一件拿得出手的襯衫都沒有，你拿什麽還？”

‘真是個傻子。’

倒不是唐暮煙故意打擊他，她隻是想讓他看清現實，不要強撐，有時候向現實妥協，未必是一件壞事。

“我……”陸淮沉聲音不自覺地變小了。

“你就算不說，我在沈逸那裏也能問出來。”

唐暮煙抬頭，聲音揚了揚：“我也不是白給你贖身的，我贖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鬢邊的碎發不知何時散了下來，陸淮沉抬起手，動作溫柔地為她撩至耳後。

“姐姐，你都沒見過我，為什麽要給我贖身。”

唐暮煙反應過來，耷喪著臉：“對吼，我都沒看過你耶。”

她杵著下巴，故作思索狀，旋即，她嘴角勾起，盈盈一笑，輕輕地道：”那你就給我看看唄。”

話落，她抬起手就要揭開蒙在眼睛上的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