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反咬一口
此時春季天氣還不算太暖和，楊柳被澆了個透心涼，渾身顫抖起來。她不敢違抗，狼狽地退了下去。
宋時微冷聲道：“看見了嗎，下次遇見刁奴，就這麽對付。”
秦媽媽震驚地看著她，也下定了決心：“既然小姐決定不再隱藏，奴婢自然支持，奴婢也不願看到夫人去世後小姐被她們這樣欺負！”
秦媽媽找出小心藏了多年的發簪。
這是一支點翠鑲珠梅花簪，是十歲時外祖母送給宋時微的禮物。
宋時微在簪子頂部微微一擰，小巧的機簧輕輕彈出，簪子裏麵居然是中空的，藏著粗細大小不一的十幾根銀針。
這才是外祖母送她的真正禮物。
世人隻知道秦夫人乃是杏林高手，卻不知道她的一身醫術盡數傳給了自己的外孫女。
前世宋時微隱藏鋒芒，隻在暗中行醫，從不曾暴露過，就連君澤辰也不知道她會醫術。
宋時微將梅花簪戴在頭上，漫不經心地出聲：“楊柳，進來。”
楊柳一直在院子裏等著，宋時微今天的樣子讓她害怕極了，此時狼狽地走過來：“大、大小姐......”
“你把屋子收拾了，秦媽媽留下來看著她，曉蓉，你隨我過去。”
楊柳原本想跟著一塊去，隨便在老夫人麵前告上一狀的，可在宋時微麵前，她竟不敢說一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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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的福壽園在宋府正南，是府裏最好的地段，離宋時微在西南角偏僻的落楓院很遠。
她挑開簾子進去時，屋裏人不多，大多是今日去了公主府的幾位小姐們。
正首坐著一位衣著打扮十分講究的老太太，便是尚書府的老夫人。
宋家不是什麽簪纓世族，宋修承是寒門子弟，高中探花之後娶了她的母親秦昭然，得了秦府諸多拂照，最終坐到了禮部尚書的位置。
秦家失勢之後，宋老夫人和宋修承本就不待見她們母女，秦昭然去世不到一個月，就抬了原本的側室方氏做正妻。
方氏正是宋時煙的母親，早已是尚書正妻打扮，滿頭華貴的珠釵，此刻就坐在宋老夫人下首。
宋時煙則親密地坐在宋老夫人左手邊，顯然深得寵愛。
宋時微向宋老夫人見了禮，宋老夫人臉色很不好，還沒等她坐下就嚴厲地開口：“時微，聽說今日發生那件事的時候，你就在隔壁？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宋時微回道：“孫女在隔壁休息，至於秋菊的事，她是二妹妹的丫鬟，祖母應該問二妹妹才對。”
宋老夫人臉上陰雲密布，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秋菊都招了，你身子不適，她奉時煙的命令去看你，卻撞見你和吳公子在一起，舉止甚為親密！你見自己的好事被撞破，竟然打暈了她，把她和吳公子丟在一起，毀她名聲！她為了你的名聲著想，才沒有當眾說出實情，你可承認？”
宋時微斂了唇邊的冷笑：“當然不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隻是在隔壁休息，就要被她紅口白牙汙蔑上，她可有什麽證據？”
宋時煙覺得宋時微真的有點變了。
她今天身穿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不施脂粉，身材清瘦，明明和平時一樣的素淨，但嫻靜沉穩，自帶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度。
許是迎著寒風而來，她身上微微有些冷意，竟讓人有種隻可遠觀的想法。
絕對不是平常的宋時微。
宋時煙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歎氣：“姐姐，秋菊不堪羞辱，已經投井自殺了，就算有什麽證據也拿不出來，姐姐是知道才故意這麽說的？”
一向跟宋時煙走得很近的五小姐宋時怡冷哼：“說不定秋菊就是她逼死的，殺人滅口！”
宋時微淡淡道：“五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秋菊死得慘，冤有頭債有主，自然是去找害死她的人，五妹妹晚上睡覺可得小心些。”
她語氣淡淡，宋時怡卻生生聽出了幾分陰森的味道，心裏發怵：“我睡覺小心什麽！她自己投井死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宋時微意味深長地看了宋時怡一眼，看得她背上寒毛直豎，突然覺得陰冷。
宋時微接著輕輕笑了：“秋菊可是二妹妹的貼身丫鬟，要說保全誰的名聲，那也是為了二妹妹，貼身丫鬟跟旁人私通，於二妹妹的名聲總歸是不好。”
“放肆！”宋老夫人怒道，“你說些什麽混賬話，怎麽還扯上時煙了！”
宋時微的心一點一點冷下來：“宋時煙的名聲要緊，我的名聲便無所謂了？祖母寧願相信一個賤婢空口無憑的話，也不願為我著想，就因為她是二妹妹的貼身婢女，你們便信了？”
她環視四周，冷冷道：“還是諸位知道事情重大，巴不得看我壞了名聲？”
“你——！”
宋老夫人氣急，宋時微卻突然臉色一轉，瑩白的小臉上滿是委屈，一雙美眸含著淚水：“祖母，我並非信口開河，孫女有事要說，還請祖母為孫女做主。”
轉變之快，眾人都愣了愣，一時不知道她要幹什麽。
宋時微讓門外候著的曉蓉進來，接過她手中的一個茶杯，走近了遞給宋老夫人：“祖母，我今日在公主府突感不適，心裏存了懷疑，就把用過的杯子帶回來了。誰知，這杯子裏的東西竟然真的有問題！”
說著晶瑩的淚水從臉上滑落，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
她手中的茶杯金花纏枝，樣式華麗，宋老夫人認得，確實是皇家用的東西。
茶杯裏還剩著茶葉和茶水的殘漬。
“這茶水有沒有問題，大夫一查便知，還請祖母找來大夫查驗，為孫女做主！”
方氏臉色大變，向宋時煙遞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宋時煙緊盯著她手中的杯子，今日春華公主宴客用的確實是這個款式的茶具，隻是春華公主怎麽會允許她把杯子帶回來？
一時間她也不確定了。
宋老夫人的眼神在眾人臉上掃過，神情變幻莫測，好半晌才道：“你這孩子，肯定是誤會了，春華公主府上怎會發生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