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事先安排
堂上又是一陣手忙腳亂，蘭姨娘趕緊命人將宋老夫人送回去，吩咐去叫大夫。
蘭姨娘回來時，這裏一片清淨，隻有宋時微和她的兩個丫鬟。
宋時微道：“我問問老夫人的身體，你們先不用跟著了。”
碧音聞言嘴角抽了抽，低聲應是。
宋氏竟是這樣的人家，她今日也算開了眼了
宋時微和蘭姨娘走在湖邊的廊下，蘭姨娘輕聲笑：“大小姐好手段，老夫人的身子好不容易好轉了一些，被您氣了這麽一遭，得要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作不了妖了。”
“看來她沒少為難你。”
“我一個風塵女子，她自然看不上我的出身，處處刁難。”
“她自己也是出身微末，小時候鬧饑荒，家裏把最年長的大姐賣到勾欄裏換了五斤糧，救了一家人的命。當年她說起這些還落淚呢，如今當了幾年老夫人，倒真覺得自己是人上人了。”宋時微隻覺得譏諷。
蘭姨娘倒不甚在意，這些年她受的苦多了，被她刁難幾下算什麽：“所幸老爺還是向著我的，以她現在的身體想跟我為難也是有心無力，掌家大權在我手上，我就不會讓旁人翻出什麽風浪。”
“你做得不錯，這個家做主的終歸還是我爹，你若能牢牢抓住他的心，以後你們母子的日子便順風順水了。”
正說著，旁邊一顆小腦袋探出來：“姐姐！”
宋時曦臉上的開心溢於言表：“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宋時微摸摸他的腦袋：“長高了不少，功課可都用功了？”
“用功了，先生總是誇我呢。”
他說著想起什麽，皺起眉頭，輕輕問，“姐姐，那個寧王，對你好嗎？”
宋時微蹲下來和他平視：“他對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的事，隻要好好表現讓父親開心，就是對我和你娘最大的幫助，你明白的，對嗎？”
宋時曦的小臉上劃過一絲早熟的穩重：“我知道，我會讓姐姐和娘放心的。”
若非環境艱險，她們不願讓一個這麽小的孩子承擔這些。
幸而宋時曦從小飽受欺淩，擁有遠超出同齡人的早熟和懂事，有些東西不用她們多說。
蘭姨娘讓宋時曦自己去玩耍，待他離開了，才道：“方氏一死，宋時嘉就成了個傻子，成不了氣候。”
這都在宋時微意料之中，不過方氏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宋時煙呢，今日沒見她出來。”
蘭姨娘壓低了聲音：“約莫半個月前，她不知為何避開府中的侍衛悄悄跑了出去，結果出了事，被人綁著丟在破廟裏，渾身好多傷處，還是夜裏我們派人去將她接回來的......”
她看了一眼宋時微，見她的臉上沒有任何驚訝之色，便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這件事跟大小姐有關。
“她醒來之後便閉門不出，不管誰去關懷都被她趕出來，我去看過，像是受了刺激，有些瘋瘋癲癲的了。”
宋時微覺得好笑：“這就瘋了？宋時煙可不是這樣的人，她的心有多狠，你還是沒見識過。”
“總是閉門不出可不行，她不出去，怎麽犯蠢呢？”
蘭姨娘福至心靈：“您是說......”
“還要勞煩蘭姨娘去開導她，讓她知道就算沒了方氏，還有整個宋府為她撐腰呢，她可以放心大膽地出去，放手做事，為自己搏前程。”
宋時微語調淡淡，卻莫名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蘭姨娘心領神會：“大小姐放心。”
宋時微道把自己頭上的發簪取下來，交給蘭姨娘：“這是太子妃昨日送給我的，我對首飾這些不感興趣，就借花送佛送給蘭姨娘吧。”
這玉簪成色極好，一看便價值不菲，還是太子妃所贈，蘭姨娘不敢接：“大小姐，這麽貴重......”
“這玉簪顏色配蘭姨娘正合適，我爹看了也會喜歡的。”宋時微送到她的手裏，“隻要抓住他的心，以後這些都是唾手可得的尋常之物。你看方氏也是小門小戶出身，被扶正之後倒是處處以尚書夫人自居，呼前擁後，風光無限。”
蘭姨娘心中一動，有些激動地抬起頭：“您是說——”
宋時微笑著拍拍她的手：“到時候我會想法子，讓皇上封你一個誥命。弟弟有一個尚書父親，一個誥命加身的尚書府正妻母親，還用擔心前程嗎？”
蘭姨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抓著簪子的手握緊：“我們母子能有日子，全都仰仗大小姐相幫，大小姐對曦兒的好，妾身銘記於心，絕對不會辜負大小姐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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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節已是夏日，天氣漸漸炎熱起來，寧王府用度十分大方，早早地在房中四角都放上了冰塊。
宋時微一手拿著金絲小團扇，一邊漫不經心地扇著，一邊聽秦無歡的匯報。
宋時微讓秦家的人手去綏州找兩個人。
一個叫鄭壽，是個清貧的教書先生，俸祿低微，家中一貧如洗，妻子身患重病性命垂危。他在街上幫人寫信，被城中惡霸欺淩，砸了攤子，走投無路。
另一個叫李和豫，原本是綏州軍的教頭，犯下殺人重罪被判了斬首之刑，現在在城中四處流竄。
“都安排好了，請了名醫去為鄭壽的娘子治病，還為了在府衙找了一份差事，那些惡霸也教訓過，不會有人再敢找他的麻煩了。至於那個李和豫，已經抓住送到衙門，親眼看著他人頭落地了。”
秦無歡撓撓頭，他不知道小姐什麽時候認識的這兩人，為何對遠在千裏之外的兩個人的事一清二楚。這兩個人之間毫無關聯，而且也跟他們八竿子打不著。
不過小姐當時嚴肅地吩咐他們要辦好，就一定是一件重要的事，他們也十分重視。
宋時微現在還無法對他們解釋。
因為那兩人目前確實是無名之輩，等君澤辰在綏州造反之後，才會被引為上賓，大放異彩。
鄭壽是飽讀兵書的有識之士，從小跟著當城門守衛的叔父學習兵法攻守，君澤辰對困頓中的鄭壽施以援手，令他感激不已，後來成了軍隊中最有人望的軍師，幾場重要的戰役多虧了他才能取勝。
李和豫則是一個窮凶極惡的匪徒，被君澤禹收編之後依然犯下重重大罪，燒殺搶掠、**婦女，甚至攻下拒不投降的城池後實行屠城，宋時微也多次與她發生齟齬。然而他在戰場上神勇無比，不管做了什麽君澤辰都不予重罰。
她不知道該說君澤辰慧眼識英才，還是該說他無所不用其極。
總之這是兩個對君澤辰的江山十分重要的人，現在，被她先行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