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還算不算數
眼看著怕是宋家所有的府兵都趕過來了，這些人有了警惕，她很難再近身得手。
宋時微咬牙，抬手一揚，手中白色粉末散落空中，吸進去的人不覺雙手一軟，手中的兵器掉在地上，腳步也提不上力氣。
“快走！”
趁著這個檔口，宋時微從中脫身，翻身上了秦家少年來時騎的馬。
“大家讓一讓！”
眾人紛紛自覺地散開讓出一條路。
身後還傳來宋老夫人的怒喝：“你今天要是敢離開，就再也不要踏入宋家一步！”
宋時微置若罔聞。
已經聽不到身後的喧鬧了，她策馬而去，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
心中心急如焚，外祖父，一定要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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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將軍府坐落在京城最繁華的那條街道上。
在宋時微的記憶裏，幼時和母親一起來的時候，秦家總是熱熱鬧鬧，人聲鼎沸，樹枝上掛的大紅燈籠比她身上的衣服還紅。三個舅舅輪流抱著她舉起來，外祖父悄悄往她手裏塞母親不讓多吃的糖果子，外祖母溫柔但嚴格，考教她最近的功課......
然而現在......
宋時微進了將軍府，入目隻有滿目的蕭瑟。
門前連個看守的下人都沒有，她一路**，直到進了內院才看到人影。
“秦伯！”
秦伯一顫，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孫小姐，您來了！”
秦伯是秦府的管家，在秦府待了幾輩子，宋時微對他很熟絡，但此時無暇顧及其他，心急如焚道：“帶我去見外祖父！”
秦伯與她一起進了秦曜的住處。
推開門，一股難聞的藥味撲麵而來，**的秦曜雙目凹陷，眼窩青黑，蠟黃的臉上顯現一種不詳的死灰之色，瘦骨嶙峋的身軀僵直地躺著，呼吸已經艱難而微弱，似乎隨時有可能撒手人寰。
宋時微腳步踉蹌了一下，幾乎不敢認。
這是外祖父？那個孔武有力、意氣風發、名震天下的鎮北將軍秦曜？
守在床邊的男子原本滿麵淚流，看見宋時微的一瞬間，眼中迸發出喜色：“小姐，您終於來了！”
她來了，前世錯過外祖父的慘死，連喪事都被勒令不準參加，現在她終於來了！
雙眼控製不住地湧出淚水，宋時微立即抬手抹去，沒有時間了。
“無風，去把外祖母的藥箱拿過來！”
秦無風身形一閃，已經消失在屋內，不多時便再次出現，手裏拿著一個古樸的藥箱。
宋時微已經在為秦曜診脈了，感受著指尖微弱的脈搏，秀眉緊緊皺起。
外祖父早年征戰沙場，留下了嚴重的舊傷，又長期得不到調養和醫治，沉屙複發，來勢洶湧。
但是她記得宋時煙在她臨死前說過，外祖父死於皇上給她下的慢性毒藥！
她強迫自己摒棄亂糟糟的心緒，凝神靜氣，終於在虛弱的脈象中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
她熟稔地打開藥箱拿出銀針，為外祖父施針。
忙碌了近一個時辰，秦曜臉上的死灰之色終於散去了一些，呼吸也漸漸趨向平穩。
宋時微走出門，外麵焦急等待的幾人立即緊張地圍過來，宋時微道：“暫時保住了性命，還需要調養。”
幾人鬆了口氣。
宋時微打眼看去，隻有七人，除了秦伯、秦無風兩個熟麵孔，和剛剛去宋家找他的那個少年之外，都是她沒見過的人。
她問：“秦府隻有你們七人了？”
秦伯眼眶發酸，滿心的酸澀：“那場大變之後府裏便走了不少人，這兩年老爺又陸續遣散了其他人，如今府中隻有我們七個了。”
宋時微打量著他們，這四個人雖然穿著下人的衣服，但身形高大，孔武有力，身上散發出隱隱的殺伐之氣，一看便是練武之人。
見她看過來，秦伯立即意會：“這些都是對將軍忠心耿耿之人，孫小姐盡可放心。”
宋時微點點頭：“我寫一張藥方，留幾個人在這兒看著外祖父，其他人隨我過來。”
跟著她一起的有三個人，除了秦伯和秦無風，還有那個少年。
少年名叫秦無歡，和秦無風一樣是秦曜撿回來收養的，不過發生在她改了性子不再去將軍府之後，所以她沒有見過。
宋時微一邊在腦海中飛速思索著用藥，一邊問秦伯：“外祖父怎麽會病成這樣？”
“京城中沒有大夫願意來秦府看病，那位......暗中下了命令不準大夫來秦府，有一次，一位剛入京的名醫來秦府出診，隔天便出了意外，離奇死亡。久而久之，連普通的醫館大夫也不敢來了。”
宋時微提起筆的手微微發顫，她早該想到的：“外祖母曾是京城第一名醫，不想她身死之後，外祖父險些因為求醫無路而死......是我來得太遲了。”
秦伯搖頭：“不怪孫小姐，宋家人冷血無情，我們都知道，夫人離世後您在宋府的處境也很艱難。方才宋家發生的事，無歡已經告訴我們了，您......”
宋秦伯麵露憂慮，宋時微目光漸冷：“不用管他們，宋家本就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她思慮良久，終於寫好了一張藥方遞給秦無風：“照著這個方子抓，速去。”
秦無風本來立即就要走，餘光看了方子一眼，腳步一頓。
宋時微凝眉：“怎麽了？”
秦伯立即湊過去看方子，一張老臉麵色漸漸發白，苦笑道：“孫小姐，您這方子裏的藥材，光是這一味百年人參，外麵就買不起......秦府兩年前就被皇上抄去大半，產業全部沒收，如今早已是強弩之末了。”
秦無風雙眼漸漸染上一絲血紅：“我有辦法。”
他立即就要離開，卻被宋時微喝住：“回來！”
她對秦伯道：“你去一趟離王府，讓人傳話給離王，就問他，那天和宋大小姐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秦伯驚疑：“孫小姐......”
“若是見到離王，讓他把一千兩黃金的銀票交給你，就說十萬火急、性命攸關！”
秦伯嘴唇顫了顫，秦無歡道：“我腳程快，我去！”
他接過方子，像一陣風一樣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