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五弟
幾個孩子立即點頭：“我什麽也沒看見！”
“快走快走！”
宋時微快步趕到時，隻看到水中已經沉下去的人，幾個慌張離去的身影。
宋時微一時無語，她今天是命中犯了水了。
將外袍脫了扔給曉蓉，等曉蓉反應過來，宋時微已經在她的驚呼聲中跳下水，將水中的孩子救起來拖上岸。
湖水不比溫泉水，宋時微凍得打了個哆嗦，抱起地上的人：“快回去！”
落楓院裏，秦媽媽惦記宋時微的身子，勸她先去沐浴，宋時微卻搖頭，換了身幹淨的衣裳便去看那個孩子。
先前宋時微用了溺水的急救之法，讓他把腹中積水吐出，院子裏的粗使小廝已經幫他換了衣服。雖然沒有了性命之憂，但此時裹在被子裏凍得嘴唇煞白，樣子著實可憐。
這孩子大約隻有十歲左右，看著似曾相識，宋時微仔細在腦海中翻找記憶，終於想了起來。
這孩子應該也是宋家的孩子，宋時曦，按理說還是她的弟弟，前世的時候大概再過兩年就會死於急症。
他母親原是一名青樓女子，出身低微，連帶著這個兒子在宋家也毫無地位。
前世宋時微本就深居簡出，雖是一家人，卻與他毫無交集，隻在逢年過節時會和他見上幾麵，怪不得一時認不出來。
宋時微診了脈，又將他的眼皮翻開看了看，隨即回到自己房間寫下一張藥方，交給秦媽媽讓她去抓藥。又吩咐曉蓉去宋時曦的生母蘭姨娘處將事情告知，告訴她宋時曦的情況不太好，要在她這兒過一夜，特意囑咐了悄悄地去，不要驚動任何人。
秦媽媽和曉蓉都是聰明人，哪裏不知道其中的厲害。
夜裏，宋時曦果然如宋時微預料的那般發起了高燒，好在他一燒起來宋時微就來為他施了針，又提前服過藥，燒了不到一個時辰便退了。
宋時微一夜忙碌，休息得不是很好，第二天起來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正吃著早飯，便聽說人終於醒了。
少時，秦媽媽將穿戴整齊的宋時曦帶到她麵前。
宋時曦身形瘦削，個子也比同齡人要矮，臉上卻不見孩童的稚嫩，眼中一片早熟之色。
這個十歲的孩子一下子跪在她麵前，磕了個頭：“大姐救命之恩，時曦永生不忘！”
宋時微起身將人扶起來，問：“身體好些了嗎，可還有哪裏不適？”
宋時曦恭敬道：“多謝大姐相救，已經無大礙了。”
“餓了吧？”
她這一問，宋時曦便感覺腹中饑餓，肚子也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他臉上一紅，宋時微已經讓人再去取些飯食，看著他吃完。
宋時曦又道了謝，宋時微知道秦媽媽已經將他落水之後的事都告訴他了，也就沒有多說，直接問：“昨天是怎麽回事？”
宋時曦臉色一暗：“宋時嘉......三哥他們與我起了衝突，三哥便將我推入水中。”
“因何事起的衝突？”
宋時曦垂下頭，囁嚅半天才道：“我若說，是他們嫉妒我功課好，總是得先生誇獎，所以故意找我麻煩，大姐會信嗎？”
宋時微毫不猶豫地回答：“信。”
宋時嘉是方氏的兒子，宋時煙一母同胞的弟弟，如今也是宋家的嫡次子了。
此人天生蠢笨、才疏學淺，偏偏品行低劣，最是嫉賢妒能，前世宋修承想辦法幫他捐了個官，他惹出不少事情，還是宋時煙出麵來求，才由她出手幫他平息的。
想來也真是諷刺。
宋時曦眼睛一亮：“我姨娘不信我，她總是讓我忍著，不要去觸三哥的黴頭，可明明是他們先找茬的，我躲也躲不開！”
宋時微便想起他的生母蘭姨娘，除了知道她出身低微之外，記憶中似乎總是身子不太好的樣子。
宋時微道：“蘭姨娘或許並非不信你，隻是你們母子處境艱難，隻能隱忍不發，保全自身。”
宋時曦似是不服：“我可以告訴——”
“告訴祖母？就算她看中孫子對你不錯，但方氏是她的人，宋時嘉是他的嫡孫，你若去告狀，宋時嘉必然不會承認，到時候方氏再出麵說你們母子的壞話，祖母會相信誰？”
“告訴父親，更愚蠢了。父親表麵上不喜歡宋時嘉蠢笨，但到底是他的嫡子。父親公務繁忙，大半時間不在家中，就算一時斥責了宋時嘉，難保宋時嘉不會懷恨在心，和方氏一起變本加厲地欺辱你們，到時你要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去跟父親告狀？”
宋時曦呆住了。
雖然成長環境讓他早熟，但到底是十歲的孩子，想不了那麽多。
半晌才抿了抿唇，還是有些不服：“難道我就隻能這麽任由他們欺淩？這次他們已經想要我的性命......”
這般不服氣又糾結惱怒耳朵樣子，倒是有了幾分十歲孩童的模樣。
整個宋家，宋修承一房五子，還有其他幾房的男孩，加起來共有十四人。
這個孩子，比以前她接觸過的所有宋家的孩子都要聰明早熟。
“說起來，跟在宋時嘉身後的那幾個人，我看你四哥也在其中，你為何不與他們一起？”
宋時曦呆了一呆，不可置信：“你是說，讓我和他們一樣，去點頭哈腰地討好宋時嘉？”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顯然對他們狗腿子的行為十分唾棄。
宋時微輕笑：“不是討好，隻是逢場作戲，就是裝裝樣子愚弄他們，你能懂嗎？”
“你仔細想想看，平時是不是也是這幅樣子，把心裏的想法都擺在臉上了？宋時嘉要找你麻煩，你便跟他說幾句好話，奉承幾句，甚至當當狗腿子也沒什麽不可。當你自己弱小時，就不要去以卵擊石，這不是骨氣，是愚蠢之人的做法，等你自己強大起來，足以將他們踩在腳底下的時候再報複回去，也未嚐不可。”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宋時微的一番話讓他的腦袋有些迷糊。
宋時微話就說到這裏，讓秦媽媽送他回去，並囑咐著：“替我向蘭姨娘問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