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唯一的救贖

整整一天的課程,宋七能做的隻有觀察。

觀察完新弟子,又去觀察專項體係,這樣的課在她看來完全是脫褲子放屁,廢二遍事。

但師父和孫長老都有交代,她不能不裝一下。

幸虧接下來的任課教師,都是內門裏有頭有臉的中階弟子,沒有人願意放下身段去關注她的黑眼圈和走神。

同樣的,也沒人去提醒符籙師初階課程,不用打坐。

宋七就心安理得的閉上眼研究一階煉法,可也隻是研究而已,煉法功法修習,天賦力會外擴,她不敢打草驚蛇。

中午姚天娜還帶她去了宗門的外門食堂,大手一揮請她吃飯,宋七太能吃,靈石花出去姚天娜一個月的津貼,姚天娜肉痛地捂著癟下去的腰包,隻能安慰自己——

小老四正在長身體,能吃是福……下回還是讓師父來吧。

有姚天娜請吃飯,周瑟自然沒找到宋七,中午憋了一肚子火也就沒撒成。

傍晚,宋七在姚天娜的陪同下回到延峰山腳。

“老四,有法船你不坐,要陪師姐爬山?”姚天娜臉頰紅撲撲的,小老四真是太體貼了,這樣小的身板,居然為了陪她不辭勞苦地爬山!

宋七摸摸鼻子:“陪師姐乃是天經地義。”

正好看看大師姐爬山時的肌肉骨骼發力點,和無下心經上對比,結合起來自己再深入研究一下,才最適合她。

姚天娜聽見這話,登時就飄了,人一飄就想顯擺顯擺。

“那師姐可不會等你呦。”說罷,姚天娜的身影就如一條火紅的弧線,在叢林中反複跳躍,速度快到宋七的肉眼根本看不見。

宋七:大可不必。

她深呼吸一口氣,回想姚天娜起跳瞬間的姿勢,彎曲膝蓋繃直肌肉運用起煉體師功法,將天賦力充斥進身體每一寸角落,彈跳而起。

“!!!”居然離地三五丈!

但宋七還不熟練,並沒有如想象一般落在樹杈上,而是跟個狗熊似的摔到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爬起來急忙瞅瞅周圍沒有人看見自己出醜,拍拍屁股,宋七這次將大部分的天賦力送進雙腿中,再次彈跳。

中間險些再摔下去時,便用煉法勾來枝條托住自己。

幾次下來,宋七終於把握了要領,能夠自如地穿梭在叢林間。

待看見前方的火紅身影時,宋七又停下來老老實實往上爬。

姚天娜:“咦?老四速度還挺快的,累不累?”

宋七‘大汗淋漓’:“不累。”

姚天娜滿意點頭:“師父說了,除了煉體師以外,其餘體係的弟子肉體都太過脆弱,在戰場上難免會有疏忽的地方,所以咱們師門都需要鍛煉體能和身體強度,還有一半的路,你隨師姐爬上去吧。”

體能,煉體師必修課。

宋七點頭,正合她意。

月掛柳梢。

宋七的肺子裏已經著火了一般,渾身濕透終於到了小院前。

反觀身旁的師姐,抱著胳膊笑嗬嗬地一派輕鬆,站著說話不腰疼:“老四加油!再來個大跳!就進院了!”

“我跳不動……”

“呦,還知道回來?”院子裏忽然傳出一道驚悚男聲。

宋七與姚天娜齊齊扭頭,便看見周瑟於月光下坐在缸塔前,手裏拄著一條大教鞭。

宋七麵部肌肉抽搐,眨眼間就回憶起了白天發生了什麽,當時躲在大師姐身後偷聽的弟子可不少,一定是傳進師父耳朵裏了!

身側紅影一閃——

“哎!師姐……”逃跑倒是把她帶上啊!

姚天娜跑得也太快了,身影嗖的一下就沒了,隻留下一行未消散的煙塵。

被姚天娜帶起來的樹葉,在宋七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指尖旋轉了兩圈,輕飄飄落在地上,被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一隻腳,啪的踩碎。

樹葉四分五裂、五馬分屍,死相極其殘忍。

冷汗順著宋七脖子流下,咕咚咽了口口水,僵硬抬頭扯起一個蒼白的笑容:“師父……你聽我說……”

“我聽你說!你倒是給老子解釋解釋!”

“嗷嗷嗷!師父疼疼疼!”

“別跑!還敢躲?!”

“救命啊!師父殘害弟子啦!”

“逆徒!!!”

此時,正在去議事大殿的兩位長老,架著法船從延峰上方路過。

煉體長老於函棋,盯著下方疑惑撓頭:“周瑟這是幹啥呢?宋七這麽小的孩子,跟她一般計較什麽?”

深知今天發生何事的孫嬌嬌重重冷哼:“不跟她計較?不計較就等著她上房揭瓦吧!”

於函棋:“?”

……

遙遠的玄寒國。

小陸祁與小杜已經百般隱忍。

他們似乎被遺忘在雪白天地間,每日能見的活物,隻有前來送餐時冰冷的護衛。

今日,還是那個護衛前來,不同的是,他手裏的銀盤拖著的並不是難以下咽地吃食,而是一卷紗布,一把匕首,以及一條黑色的細細布質項圈。

短短幾天,小杜麵黃肌肉,有氣無力地圍在棉被裏,詢問護衛:“這是什麽?”

護衛熟稔地從乾坤袋中又掏出一份手令:“照我們國主與貴國主之令,要求抑製殿下天賦力增長,以後每逢半月便要放一次血,日日佩戴抑製吸收天賦力的項圈。”

“我們殿下金尊玉貴,你們怎可……怎可……”小杜氣到渾身發抖。

殿下他可是皇室中人,已經做出了忍讓,可現在忍讓換來的並不是安度餘生,而是要傷殘身體和佩戴那個牲畜才會佩戴的禁錮之物!

護衛不由分說將銀盤放在小陸祁旁邊的茶幾上,伸手抓過小陸祁細弱的手腕,一捏便是一塊紅紅的印子。

小杜瞅著他拿起匕首,作勢要往殿下腕上劃去,雙眼頓時血紅,渾身湧起天賦力奔到護衛身上發瘋撕咬:“放開殿下!放開!混蛋!嗚嗚嗚!!”

“來人!摁住他!”

一群護衛湧入,小杜毫無還手之力,被壓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陸祁雙目失神,手腕很痛,體內天賦力隨著血液的流逝逐漸變少,他無聲地盯著銀盤旁那張手令。

姐姐的字跡是那麽熟悉,如今,卻如這玄寒一般冰冷。

姐姐,你在下這道手令時,可想過我會難過?

小陸祁閉上眼,不想看給他套上項圈的護衛是怎樣的目光,那大概是在告訴他……他好像被拋棄了。

項圈帶上,頃刻間已經感受不到空中的天賦力。

小陸祁聽見落鎖聲,睜開霧氣朦朧的雙眼,眸中常駐的溫柔逐漸染上玄寒風霜,扭頭看見趴在地上哭的小杜時,又寒霜乍破、春回憶暖。

他臉色慘白,晃著身體來到小杜身前,小小的胳膊抱住小杜脖頸:“我還有你。”他現在是他唯一的救贖了。

“殿下嗚嗚嗚。”

玄寒真冷,空氣進入鼻腔裏都是冰的。

隨著呼吸,小陸祁突破了初階三階……

“殿下?”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