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絲雀

“……誰!出來!!”不是幻聽,絕對不是幻聽。

宋七敢對天發四,要是幻聽,她名字就倒過來寫!

可任她如何翻箱倒櫃,這個小屋子就那麽大,根本不可能藏人。

宋七默默把目光挪到牆角的屎尿桶上……隻有那裏沒翻過了。

老驢眼皮抽了抽,把古籍叼到了宋七腳下,牆角的風好巧不巧地將書吹開到第二頁。

宋七低頭沉默。

也罷。

什麽也做不了,看看書扛扛餓也好。

她席地而坐,再次拿起書,第二頁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彰顯了作者的傲氣。

古聖。

嘖。

略過。

“禿嚕嚕嚕。”旁邊老驢甩甩鼻子,尾巴不悅地甩了幾下。

宋七眼睛卻一亮,因為書上寫著:煉體入門篇,練成此術可徒手破石。

她能出這個小破屋了!

“混沌初開,引清澈靈氣入體,可強化身體,鍛造筋骨,去除體內雜質,以下是身體脈絡圖,用意念引動空中靈氣在脈絡中遊走……”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烤地瓜。

宋七看著看著,精神的食糧令她的身體逐漸忘卻了饑餓,入迷時,自己不知不覺地按照書中所說做了起來。

老驢看著最後盤腿入定的宋七,欣慰地點點驢頭。

三日之後,宋七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她動動脖子驚喜地站起來。

“驢哥,你看看我是不是強壯了一點?”宋七歡快地查看自己手腳。

胳膊腿都粗了一些,雖然還是那麽瘦小,但手臂已經隱約有了肌肉的紋理,宋七能感受到。

這本無下心經,竟真是好東西!

“……驢哥,你說這個作者是不是有毛病啊?這麽好的東西叫無下心經,腦回路咋長的。”

老驢漠視她。

宋七不求老驢能回答她,她已經在這本書裏得到了益處,還想繼續往下看看。

她接著翻下去,下一秒站起身,將古籍高高抬起,重重摔下。

“煉法入門篇?又是入門篇?幾個意思?入完門還入門?套娃呢?”饑餓令人麵目全非。

好心情不見了,宋七打算把古籍先放放,她要試試成果,是不是真如書上所說,能徒手破石。

宋七來到牆邊深吸一口氣,凝視著前方的石牆,左手成拳猛地轟出……砸碎了旁邊的木門。

“哦啊?”

“也不是怕疼,這不是有木頭嗎,我幹啥非得砸石頭,那不是大傻瓜嗎?”宋七躲閃著老驢的目光,“我先出去了啊,明早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宋七兩條腿上了渦輪一樣,鑽出被自己砸出來的小洞,就開始往外麵跑。

跑了一段距離之後,她又停了下來環顧四周。

這哪裏是人家,占地麵積分明像是一座宮殿,隻不過並不如宮殿那般富麗堂皇,而是處處都是石牆,也沒有假山流水、花草樹木,目光所致,全部是整齊劃一的灰白色高高磚牆。

規整又冰冷,所有房子一同出現在視線裏,充滿了濃厚的盾障感。

還有這風沙,宋七跑的時候都不敢張嘴,不然沒一會嘴巴裏就牙磣還黏黏的。

圓月當頭,有些寒意。

這個環境,有點像沙漠啊。

宋七用粗布袖子蹭下嘴,迷茫地站在十字路口中間,這周圍的房子咋長得都一個樣?

連個標誌都沒有,完全分不清方向。

“快著點快著點,快把夜宵給小陸殿下送過去,要是遲了,我扒了你們的皮!”聲音從後麵過來,有點像之前宋七見到的那個大姨。

宋七借著身材矮小的優勢,再加上剛剛練成的煉體入門,七扭八扭靜悄悄拐入附近的角落陰暗中。

百十號仆人打扮的侍女們,個個雙手捧著托盤,悶頭站成一列,跟著那大姨腳步匆匆從宋七前方路過。

空氣中傳來各種美食的香味,就像一把勾魂鎖直往宋七鼻子裏勾。

她不由倒吸一口氣、雙眼放射出光芒。

她們捧著的全是吃的!

不知道她們要送去哪,不過看這架勢,送去的地方一定有身份地位都極其尊貴的人吧?

夜色深重,宋七憑借著身形一路尾隨,身邊恢弘建築倒退,壯闊之意不減反增。

跟著顧湧了兩個小時後,宋七終於進入了一處極其龐大的宮殿庭院。

進來的那一刻,她維持了二十三年的現代世界觀被徹底擊碎。

姥姥誒。

庭院中央那結構繁複的十多層高樓,房簷廊腳皆由一塊塊顏色統一、大小統一的上好玉石排列而成,甚至在清冷月輝下,整個高樓都在閃著柔和光暈。

庭院廣闊更是一眼看不到院牆,而身姿挺拔的護衛們一個個身穿金鱗鎧甲,手持劍戟,兩步一人,無法計數。

整個院子當中似乎都飄著浩**正氣。

隻一眼,宋七就立馬尾隨著最後一個放下餐食的侍女,一骨碌躲進了長桌的桌布下。

美食當頭忍不住了,宋七掀起一角桌布,正要抓自己頭頂的不知道烤得什麽肉,突然就跟一雙烏黑墨色琉璃般的眼睛對視了。

“……”

“……”

四目相對,誰也沒出聲。

宋七心裏好像有一萬頭老驢在奔騰。

完了,被發現了,按照這個架勢還有這個情形,接下來她要麵對的,應該是落地成盒?

咕咚。

宋七咽了口口水,眉頭微抽著再往那雙眼睛的主人身上看過去,意外地愣了一下。

剛才注意力都在高樓上,完全沒注意到在庭院中間,還矗立著一個大籠子。

大籠子形狀和她在動物園見過的關鷹隼的籠子差不多,隻不過這個大了數倍,並且金燦燦的,似乎全部由黃金打造,籠子上每一根條欄上,都刻滿了密密麻麻的花紋。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此刻就坐在籠子裏,距離宋七較近的位置。

是一個五六歲的男孩,身穿一身黑底金紋的華服,長得粉麵玉腮,頭戴玉冠,一雙溫和生機的眼睛半垂,有一點點笑彎的弧度,分明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愁雲。

宋七心想:從這小孩身上的氣質就能看出來,身份絕非常人,且這個長相,絕對是美人胚子,隻是被關在這偌大的黃金籠子裏,倒有了些金絲雀的意味。

美麗卻沒有自由,難怪愁雲慘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