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蕭靖早
“楚長老說什麽？本殿聽不懂。”小陸祁一本正經的看著下方，好似自己真沒做過。
楚淩峰到嘴邊的話噎了回去。
殿下不僅是把小奴隸寵壞了，還被小奴隸帶歪了。
楚淩峰坐直身子，心中暗自盤算應該儀式結束就啟程。
身邊肖穀宗長老太聒噪，楚淩峰斜他一眼，長老立馬灰溜溜地坐了下來。
宋七其實挺緊張的，連等會怎麽抱陸祁大腿都想好了，可卻沒有人拆穿她，她鬆口氣就在籠子邊盤腿坐下，借口白想了。
而周瑟已經輔助護衛隊將人群排成一條蛇形隊伍，待秩序安穩後，才對護衛隊點頭笑笑，背著手走回來。
主事司門口的高台之下，已經被開闊出一片小空地，四個男侍從從門裏抬出一尊足有人高的灰色圓石，和宋七那個世界馬路上的石墩子很像，隻不過這個是放大版。
中年男人走到圓石邊高嗬一聲：“開始！”
下方人群攢動，卻沒有人走出來，宋七拔著脖子想看清，小杜在後麵拍拍她肩膀：“瞅啥呢，人在後邊呢。”
“嗷。”她順著小杜指的方向看過去。
大門北側開了一個小角門，有人坐在那裏收靈石登記，登記過後的人進去主事司裏麵另排一隊，再從南側的小角門出來，屬於把他們這些高台之上的人包圍了。
而南側角門走出來的第一個人，是宋七認識的白淨少年。
少年一出場，各宗門長老就看了過去，別說是長老，宋七不管看他幾次，都覺得他和排隊這些人都不一樣，小小年紀不驕不躁有禮有節，還有種不符合年紀的成熟氣質，粗布麻衣與他不成正比。
他走起路來也十分沉穩，走到天賦石旁，先是對著高台之上，姿態端正地拱手一禮：“我叫蕭靖早，見過殿下，見過各位長老。”
隨後，少年單手撐住天賦石，閉上眼睛，頃刻間天賦石爆發出刺眼奪目的光芒，明明是上午，卻莫名讓人想到‘亮如白晝’這個詞。
排隊人群喧嘩聲四起。
“滿、滿天賦！”
“又要出一位大能了嗎！”
“他才這麽小的年紀啊！”
也有人發酸。
“滿天賦又怎麽樣？要是沒有一位好師父帶，說不定也得明珠蒙塵。”
更有人與有榮焉。
“我相信他一定能成功，他是個好人，昨天還給了我靈石讓我報名，他是我恩人。”
“他也是我恩人！”
“也是我的！”
宋七拄著下巴，別說，她還真被那白光唬住了，不經意間看見兩邊的長老們，一個個目光如狼似虎，身體前傾。
野鶴宗的長老甚至站了起來。
楚淩峰臉上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野鶴宗長老緊著往前走了兩步：“小蕭，你可有想進的宗門？或者我們這裏，有你心裏屬意的師父？你是哪類修者？自己知道嗎？”
“小蕭？嗤，這麽快就急著拉近距離？”肖穀宗長老譏諷出聲，一邊跑下台階，熱切地抓住蕭靖早的手，“早早啊，來我們肖穀宗吧，我給你做師父怎麽樣？師父一身本領，就等著傳承啊！”
溪音宗長老拍案而起：“肖穀宗的！你還要不要臉！”
宋七看著兩側劍拔弩張的長老們，默默從懷裏掏出一包瓜子花生，分給小杜一些，又鬼鬼祟祟地將手伸進籠子，借著陸祁的袖子做遮掩，塞進他手裏。
她自從練了無下心經，食量越來越大，經常走著走著就餓了，陸祁和小杜經常會給她投喂零食，讓她隨身揣著。
小陸祁感受著掌心的瓜子硬度，其實心裏是掙紮的，他從沒有當眾失禮過。
“磕呀。”宋七挑眉催促他。
陸祁：“……嗯。”
後麵的護衛隊長已經麻木了。
宋七回頭笑嘻嘻地朝他揚了揚油紙包：“你要不要？”
護衛隊長身姿巍然不動，卻止不住地往偷偷摸摸嗑瓜子的三人身上看。
那三個人儼然一副埋頭八卦的樣子，看起來是真他媽快樂！
草！好嫉妒！
“哢——”
然後。
楚淩峰手裏茶盞一抖，旁邊黃金符籠裏，怎麽，有嗑瓜子聲……
楚淩峰心思即將放空，被台下脊背挺直的少年拉了回來。
蕭靖早目視高台之上，一字一頓令所有人都聽得清：“我還有一兄長，叫蕭嵐州。”
他話剛落下，肖穀宗長老突然放開蕭靖早的手，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一邊把手往衣服上抹，一邊往回跑。
宋七清晰看見，剛剛還激動的眾長老們，陡然間都坐了回去，神色不一，遺憾可惜之色最明顯。
“啥情況。”宋七貝兒叭地磕著瓜子，大為不解地問小杜。
小杜都已經停下來了，蹲在一旁捧著瓜子，皺眉凝視蕭靖早，非常同情：“不會有人要他了。”
“為啥？”
“蕭嵐州是楚淩峰的關門大弟子，現在是全大陸最出色的年輕符籙師。”
“那不挺好的，人家兄弟倆，沾沾光都不行？”
小杜搖頭歎氣：“最主要的是，前些年一次駐地大戰上，蕭嵐州說過，自己有一個弟弟，但是他們關係非常不好，劍拔弩張的那種，蕭嵐州是楚長老的愛徒，楚長老又是大陸第一符籙師，沒有人會想得罪楚長老的，這幾乎不是秘密，別說八大宗，就是一些小門小派都不會接納蕭靖早，他的修者之路，還沒開始已經結束了，可惜滿天賦了。”
宋七嗑瓜子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原來，也不是按照她原來的想法，就可以高枕無憂十足安全了。
在這個大陸上，除了可以看得見的四大修者體係，還有很多能影響人成敗的潛規則。
如果換成是自己，站在少年的位置，她又該如何自處？
尋求一方庇護？可若踏入和陸祁一樣的境地呢……
她穿越過來本就身份特殊，既不想當出頭鳥，但也不能淪落為任人宰割，或許可以找一個折中的法子。
或者，找一個能給她庇護，但又十足安全的地方，可魚與熊掌從來不可兼得，她還得仔細挑選才行。
宋七的糾結沒人知道，全場的目光都在蕭靖早身上。
人群中原本叫著恩人的人們現在鴉默雀靜，發酸的言語逐漸震耳朵。
所有人都覺得蕭靖早這顆明珠，從此當真要被林無城的黃沙掩蓋了。
宋七歎息之間，餘光瞥見一人。
坐在南側最邊上的周瑟站起，麵無表情的盯著天賦石旁的少年：“你知不知道，表明自己的身份代表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