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音樂教室

二班拍照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操場等著沒離開。

季夏也被秦瑤拉著,要她暗地裏盯緊江詞。

“看見了沒,那個。”秦瑤指了個女生給她看,“我聽說她最近在追江詞。”

季夏看過去,二班剛好拍完照解散,那女生立刻衝了過去,攔住了江詞的去路。

“以前那是因為有白蘇蘇珠玉在前,大家都覺得自己沒戲,現在白蘇蘇走了,這些鶯鶯燕燕跟不要命似的往上撲。”

季夏眨了眨眼睛:“我不算是珠玉在前嗎?”

“江詞不是公開說過你們隻是朋友嗎。”

季夏被這話噎住,莫名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如果可以,她也想和他牽著手在學校裏走,也想和他公開關係,周末穿情侶裝逛街看電影,也想對那些纏著他的女生說:“請你離我男朋友遠一點的。”

而現在卻隻能眼巴巴看著那女生含羞帶怯的表白現場。

季夏酸了。

“走了,回去做作業了。”悶聲說完,轉身就走。

秦瑤的腳步聲半天才追上來,季夏頭也沒回,有些鬱悶地吐槽:“別人不知道我是他女朋友,他自己心裏沒數啊,有女朋友的人還這麽招蜂引蝶。拍吧拍吧,祝他每張都是結婚照,祝他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發泄完心裏那點鬱氣就沒了,她正想問秦瑤去不去小賣部,手臂就被人從後麵輕輕拉了一下。

江詞拉完就放手,插兜跟在她身旁。季夏見到他這麽快就跟了過來,愣了愣,隨即笑著問:“表白完了?人家應該不隻是想跟你合影吧。”

這是一道送命題。江詞迅速給出標準答案:“表白?沒有,我沒注意聽她們在說什麽。這不是看你快走了嗎,急著追過來,我跟她們都隻主動說一句話。”

還主動跟人家說話?!

季夏轉身就悶頭往前走,單方麵決定今天不理他了。

正好讓她逮著了小辮子,最近幾天江詞都別想再碰她。

走了沒兩步,操場上,眾目睽睽之下,他抓住了她的手。

季夏忙想掙脫,卻被他握得更緊,江詞跨近一步,俯身湊近她耳邊說:“我跟她們說,女朋友管得嚴,不讓和其他人拍照。”

秦瑤跟馬博文剛好一起路過,實在有些不忍直視。轉頭一邊和馬博文說著話一邊走開了:“有些人這朋友做得,掩耳盜鈴,皇帝的新衣,我都替他們臉紅。”

“小情侶的快樂你永遠不懂。白天做朋友,晚上朋友做。”馬博文說。

“放手。”季夏紅著臉小聲說。總感覺周圍很多目光都在看他倆。

“怎麽了,朋友之間還不能拉個手了?”江詞理直氣壯地說,為了更有說服力,“我跟馬博文也拉手。”

“……”

“一起拍張照唄,女朋友。”江詞拉著她的手不放。

季夏無奈,秦瑤的話雖然是開玩笑,但也沒說錯。努力裝作普通朋友的樣子,可好像喜歡和咳嗽都是情不自禁忍不住的。

她媽不會看學校論壇,家長會不來學校,好像也沒什麽機會接觸到學校的同學,想想便也說服了自己,妥協了。

她也很想和他拍照。

“去音樂教室拍。”江詞見她點頭,這才鬆了手,鬆手之前還毛手毛腳地摩挲了兩下她的掌心。

“拍親熱一點,回頭我放錢包裏,每年換一張新的合照,直到換成結婚照的那天。”

直到很多年以後她都清楚地記得這一天。後來他換了無數個錢包,錢包裏的合照也換來換去,換成了結婚照,又換成了一家三口的合照。

晚自習,馬博文偷偷將炸雞帶進教室,剛坐下,正在做題的江詞就停筆,踢了踢他的椅子。

“我請你吃炸**。”

馬博文咬著雞腿一愣:“說雞不說巴?詞哥這是碰到了什麽好事嘛。”

江詞將錢包往他麵前一扔:“想要多少自己拿,爸爸給你發零花錢。”

馬博文受寵若驚,覺得那錢包看上去有些燙手。

糾結了一秒鍾,金錢的**使他伸出了手,一打開錢包還沒看清裏邊有多少錢,就先看見了夾在顯眼位置的照片。

“wow!”馬博文果然不負眾望地驚歎道,“一對璧人呐,p個紅色背景就是結婚照了。”

江詞看他順眼,怕他吃炸雞噎著,將晚上吃飯時季夏順手買給他的可樂打開,遞給馬博文。

“快點兒吃,吃完做作業。”

“詞哥真打算衝刺清華北大啊?”馬博文看了眼江詞課桌上一堆的試卷和習題集,感慨愛情的力量真是神奇又偉大。江詞為了讓他後媽收手,證明自己無心和江讓爭家產,明明是學霸卻要裝作學渣混日子,背地裏偷偷學,每次考試故意考很差。

“至少不要跟你一起去藍翔開挖掘機。”他頭也沒抬地說。

馬博文突然被內涵,委委屈屈喝了口可樂,江詞的手機在課桌裏震動起來。

他不愧是帶手機來學校還敢不開靜音的第一人,馬上就要上課了,接了個電話卻要走,將桌上亂七八糟的一堆順手往課桌裏一塞:“老師問起,就說我去醫務室了。”

馬博文剛想吐槽老師們沒人想管你,你學渣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江詞已經臉色凝重地起身走了。

臨近聖誕節,同學們討論的話題都開始圍繞著送禮物。晚自習下課休息的時候,季夏給江詞發消息:“聖誕節是要去迪士尼嗎?那得提前買票了哦。”

直到上課,他也沒有回她。

倒是放學的時候,班上一女生叫住她,神神秘秘地將她拉到角落裏。

“季夏,我跟你說個事。我男朋友晚自習逃課了,他和朋友們在校門口的咖啡館打牌,碰到江詞了。他跟一個女生進了單獨的包廂,呆了挺久的。進去的時候他們沒反應過來,出來的時候隻有江詞一個人,那女生一直沒出來,不知道從哪走掉了,所以他們沒拍到。我沒有騙你,隻是跟你說一下,如果他是你男朋友,你最好問問他,如果不是,你就當我沒說吧。”

季夏道了謝,沒多想,猜測應該是簡音吧。但在回家的車上還是沒忍住問江詞:“怎麽不回消息?[委屈巴巴.gif/表情包]”

江詞這才給她打了電話過來。

“晚上在上課。”他聲音有些疲憊,“沒看手機。你到家了?”

原本沒當一回事,這才反倒是心涼了幾分。不管是見了誰,跟她說一聲,她都會理解,為什麽要騙她?

“嗯。”季夏原本有很多話想和他說,到了嘴邊通通都咽下去了,“到家了,跟你說一聲。我先掛了,做作業去了。”

江詞心不在焉,竟沒聽出她的小情緒,說了句晚安早點休息,然後掛了電話。

季夏又氣又堵心,覺得車裏實在悶,打開車窗讓風灌進來。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心裏看明白了八九分。晚上跟白萬明提了提,委婉地說小姐可能談戀愛了。

“不可能,夏夏那恨不得不睡覺24小時都在學習的勁,不可能在談戀愛。”白萬明壓根不信,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何況自己還是過來人,早戀根本不是她這個狀態,做了一整晚的作業連手機都沒碰一下。

他不信,司機也沒再說什麽。

白萬明沒將他的話放心上,滿心都記掛著季小曼不知道去哪了,說下樓到便利店買點東西,買了幾個小時都沒回來。

電話也不接,該不會又和十幾年前那樣突然不告而別了吧?

心裏不安又煩躁,在客廳走來走去,聽到開門聲,離弦的箭似的衝了過去。

季小曼將鑰匙扔在鞋櫃上,彎腰換鞋,剛解開鞋帶就被人衝過來一把抱住。

“我還以為你又不要我了。”

白萬明有些委屈,愛人不告而別分離的那五年,一直都是他心裏不願回想的傷疤。

季小曼一向穿得很隨意,衛衣牛仔褲和運動鞋,如果不近看臉上的細紋,這打扮還跟十八九歲的少女似的。

白萬明看著她,有些心猿意馬,將她手裏的袋子拿過去隨手一放,就拉著她往臥室走:“以後不許出去這麽久還不接電話,再有下次我就不讓你單獨出門了。”

季小曼難得沒頂撞他,出奇的沉默,被他脫了外套開始解內衣的時候,才突然開口說:“我想讓季夏轉學。”

白萬明愣了愣:“為什麽?”

“我想帶她去興京上學。”季小曼堅持道。

白萬明臉色一沉,不想跟她吵架,走到茶幾前拿了打火機:“不可能。”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自私?為你女兒考慮一下?”季小曼握著拳,麵無表情地說,“我堂哥會給她安排最好的學校。”

白萬明“啪”的一下砸了打火機:“說來說去,你就是想回江家!你別忘了你早就不姓江,你現在叫季小曼,不叫江曼,你已經是一個死了十二年的人!就算要回你也該回姚家,江衛東夫婦隻是你的養父母而已!”

季小曼沒吭聲,滿臉倔強,聽到養父的名字終究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如果不是因為你姓江,我媽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我也不會沒趕上見我爸最後一麵,不會和你分開五年,不會被迫娶別的女人……”

白萬明想起那些往事,有些咬牙切齒:“這都是因為你姓江!我要早知道你是江衛東的養女,也不會將C市翻了個底朝天都找不到你,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躲了五年!”

這樣的話這十二年來季小曼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聽他說了,頭一次她沒有生氣,反倒是笑了笑。

“我不是錯在姓江,是錯在當初不該喜歡你,不該和你在一起。”季小曼輕聲說。

白萬明臉色白了白,像是被人擊中一拳,半晌才神情木然地彎腰撿起地上的打火機,放在茶幾上。

沒有回頭看她:“我看你是最近跟張清接觸太多了,不知道她又跟你胡說八道了些什麽。你們以後還是別見麵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