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葬禮

季夏便將早上的事跟他說了,江詞越聽臉色越難看,皺著眉頭,已經打算戒煙,又忍不住煩躁地摸出一根走到旁邊點燃。

“不過我也沒受到什麽傷害,我以後會更加小心的。”季夏安撫地碰了碰他的手背。

江詞抓住,攥緊手指,將她拉進懷裏。

“平時多留意身邊的人,誰總偷偷看你,關注著你。”江詞摩挲著她的臉頰,沉聲說,“這幾天放學我不和你一起走,跟在你後麵看看。”

她點點頭,然後就被他抬起臉壓在牆上親。

帶著煙草味的吻讓人微醺,季夏眯著眼,手指從他校服下擺鑽進去,隔著衛衣抱住他的腰。

“我就說小月亮便利店那個許老板和咱們沈老師有一腿吧?不過他倆看起來卻是有些不太和諧啊,沈老師那麽溫柔的人,許老板一看就是情場浪子——”

馬博文的話還沒說完,一眼就看見教室後麵的角落裏抱在一起的兩人。

教室前門突然被人推開,季夏立馬推開了江詞。比起她的驚慌尷尬,江詞倒是淡定得很,抹了抹嘴角慢吞吞地轉身。

“我靠,怪不得要趕我們走,一下課就催我們去吃飯……”馬博文被瞪得後退了一步,拱拱手,“告辭告辭。”

“我們也正準備吃飯!”季夏連忙叫住他,撞都撞見了,再放他走了,還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想入非非。

“你們買的黃燜雞?我買的燒烤炒飯,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算了算了,不敢打擾你們談戀愛。”馬博文說。

江詞看季夏窘得臉都要滴血了,這才扯了扯嘴角,解圍:“別胡說八道。”

抬了下巴示意他們過來,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了一句:“我們隻是朋友。”

他不強調還好,一強調,馬博文等人就忍不住笑,笑得季夏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江詞也沒忍住低笑了聲,伸手攬了下她的肩,將她按坐在椅子上:“別笑了,都滾過來吃飯。”

男生們誰也不想當電燈泡,調笑了幾句就坐去了離小情侶最遠的位置,一堆人坐在一塊圍著個手機邊看邊吃飯,不知道在看什麽,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在討論。

季夏忍不住好奇:“他們在追劇?”

江詞瞥了眼,似笑非笑看她:“追片。”

看她懵懵懂懂望著自己,他忍不住湊過去在她耳垂上親了一下,然後又靠回椅背,心滿意足地看見她驚慌失措地紅了臉。

“動作片。”他半眯著眼盯著她笑,“裏麵女的都沒你聲音好聽。”

他聲音不大,但季夏總感覺別人聽到了,氣惱地撲過去擰他腰上的肉,江詞笑著躲,被她捏得癢,想要親她的念頭怎麽也壓不下去。

然後就將她按在了懷裏,低下頭,嘴唇碰了下她鼻尖:“在外人麵前膽子小,在我麵前膽大包天。不就是仗著我寵你。”

她張了張嘴想反駁,就被他堵住到嘴邊的話。

明天要考試,今天沒有晚自習,下午放學,季夏讓江詞陪她去一趟醫院。

提前幾天就在網上約好了醫生,所以不用排隊,直接去了醫生辦公室。

辦公桌前坐著個戴框架眼鏡的中年女士,季夏偷偷跟江詞介紹:“秦瑤幫我聯係的,抑鬱症方麵的專家,很出名的。”

她說完遲遲沒等到他反應,轉頭卻看見江詞神情複雜地看著那個醫生。

“怎麽了?”

江詞收回目光,牽著她的手走過去。

“丁醫生。”江詞自我介紹,“我是葉念慈的兒子。”

季夏愣了愣,她知道江詞的母親也曾患抑鬱症,但沒想到這麽巧,主治醫生也是丁醫生?

丁醫生扶了扶眼鏡,詫異,半晌才想起:“葉念慈……哦!葉家小姐。她以前帶著你來醫院,你才這麽點大。”

丁醫生比畫了一下身高,感慨地問:“她現在還好嗎?這些年都沒找過我,抑鬱症沒有複發了吧?”

江詞目光閃爍了一下,神情平靜:“我媽媽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受了刺激,抑鬱症發作,自殺。”

丁醫生大驚失色:“不應該啊,不可能……葉小姐那段時間情況明顯好轉,堅持服藥差不多就能痊愈了,就算受了刺激,也不至於突然發作,給更不可能自殺!我還記得她最後一次過來,笑著跟我分享帶你出去旅遊的照片,還說冬天要去日本滑雪,春天再回來……”

從醫院離開,兩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是不是沒有按時吃藥?還是私自換了其他藥品?”丁醫生的話回**在季夏的腦海。

回想起季小曼最近時不時發呆,落淚,情緒特別容易崩潰,季夏心裏不安,總覺得要回家看看季小曼的藥才能放心。

正想著,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看到白萬明的名字,季夏的眼皮突然跳動了兩下,心裏的不安更加強烈,下意識抓緊了江詞的手。

“夏夏!”白萬明在電話那頭,聲音帶著哭腔,“你奶奶她……剛剛去世了!”

白老夫人的葬禮在兩天後。

季夏站在白萬明身邊,實在擠不出眼淚,她覺得自己挺冷血的,甚至因為不得不請假而錯過了考試,心裏有些遺憾。

“白萬明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媽屍骨未寒,你就將私生女公然帶在身邊,改天是不是要讓那個情婦登堂入室了!”

白蘇蘇的舅舅情緒很激動,甚至想衝過去打人,被保安架了出去。

前來吊唁的都是白家的親戚朋友,季夏早料到自己的出現會引起別人的不滿,但白先生堅持要她站在身邊。

她想白老夫人在天之靈恐怕不見得會很高興。

同時也覺得有些可笑。

沒當過老太太一天的孫女,現在卻要以孫女的身份為她送終。

白蘇蘇和她的母親蘇青一道過來的,蘇青是老太太當年欽點的兒媳婦,雖然父母雙亡,但繼承了父親的遺產,這些年將蘇家的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

她的臉上也沒多少傷心的神色,見到季夏也隻是淡淡瞥了一眼,然後走過去給白老太太的靈柩鞠躬。

白蘇蘇一副想殺了她的表情,緊跟在母親身邊一聲不吭。

江詞和江淸遠夫婦來得最晚,從進門那一刻,他的目光就隻跟著季夏。

季夏也在看他,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穿正裝,黑色的西服,領結整齊,露出修長的脖頸。剪裁合體的布料將他的肩腰勾勒出最好看的狀態,整個人都散發著矜貴的氣質。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她竟然想跑過去抱他。

吊唁會剛結束,江詞經過她身邊離開的時候,大庭廣眾下偷偷撓了下她的手。

季夏攥緊手指,手心被他碰過的地方有些癢。

“爸,我去洗手間。”她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突然說。

葬禮上人很多,沒人注意到他倆的離開,季夏不近不遠地跟在江詞身後,跟著他進了雜物間。

江詞轉身就將她錮在了懷裏,順手鎖了門。

“難怪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他滿臉帶笑地看著她,目光有些熱,“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穿成這樣勾引我的。”

季夏差點沒忍不住翻白眼,不知道他發什麽瘋。

“剛剛在葬禮上,我看見你就受不了了。”他親了親她的耳垂。

季夏羞澀地抿了抿唇,偏頭將滾燙的臉埋進他脖頸間:“我也是。”

耳邊一陣低笑,他啞著聲問,“是什麽?”

“我剛剛看見你心跳好快。”季夏誠實地說,忍不住伸手去抱他,“你真好看。”

江詞低頭親親她的臉,問她:“聖誕節想不想去迪士尼?”

季夏有些詫異地看他。

“裏麵有人嗎?”竟然是白萬明的聲音,季夏整個頭皮發麻,膝蓋發軟差點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