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海邊
暮色四合，海邊亮起了燈，深秋的夜風微涼。
海灘上人很多，已經分不清哪邊是一班，哪邊是二班，季夏腳踩在軟綿綿的沙灘上，緊跟在秦瑤身後小心翼翼地在桌子與桌子之間穿梭。
習慣了被注視，但今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尤其多，讓她很不自在，有些後悔沒穿件外套，等見到江詞再脫。
“秦瑤！”男生的聲音。
季夏循聲望去，竟然看到了江詞，他坐在燒烤架前抽煙，估計剛洗了澡，頭發微濕，海風吹得發梢顫動，季夏一看到他，心跳就瞬間漏了一拍。
他差不多和她同一時間看過來，目光在她身上一掃，然後眉頭緊緊皺了一下。
叫著秦瑤名字的是那個經常和江詞走在一起的戴眼鏡的男生，他放下靠刷跑過來，特別熱情：“秦瑤，孟小如，季夏，你們是叫這名字吧？你們好啊我叫馬博文，二班的！”
“你好，但是……”秦瑤一臉蒙逼，“請問我們認識嗎？”
“怎麽就不認識了啊？我表弟是你們班長林逸覺啊，我經常聽他提起你們，是一班最漂亮最可愛的三個小姐姐。”
馬博文臉不紅心不跳，熱情又禮貌地邀請：“是這樣啊我們四個大老爺們烤了一堆東西，根本吃不完，小姐姐們能不能過來幫忙一起吃啊？”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季夏這才看見江詞身邊還坐著兩個男生，一位也是二班的，有些麵熟，另一位她也見過……是那晚跟蹤江詞然後在小月亮便利店門口碰見的男生，好像是她的中學校友。
那校友此刻望著她身邊的秦瑤，表情奇奇怪怪，秦瑤更是喜怒形於色，跟吞了一團蒼蠅似的臉紅了又白。
而孟小如——
根本沒想到天上還有掉餡餅的好事，愣了半晌，比馬博文更熱情地主動往燒烤架前走：“當然可以啊，我還可以幫你們一起烤！”
季夏還是頭一次見秦瑤露出這麽驚慌心虛的表情。
“我就不去了……”她話還沒說完，那位校友突然起身走過來，似笑非笑的，“這麽久不見了，怎麽一看見我就要走啊。”
秦瑤平日裏都是趾高氣揚的，這校友往她跟前一站，她卻跟老鼠見了貓。
“不介意跟我坐一塊吧，介意就算了。”
秦瑤臉都憋紅了，才從牙齒裏擠出一句：“我有什麽好介意的。”
為了顯得有氣勢，她率先一步朝著孟小如走過去。
季夏和馬博文麵麵相覷，明眼人都看出來他倆有故事，卻什麽都不太好問。
“嫂子放心，方圓三米裏的妖魔鬼怪都被我清空，保證不讓其他女生接近詞哥！”馬博文壓低了聲音，跟特務接頭似的跟季夏說道。
季夏一驚，連連擺手：“我不是嫂子，你誤會了——”
“明白明白。”馬博文說，“我保密工作做得好著呢！詞哥能談次戀愛不容易，做兄弟的後勤工作不能拖後腿。”
“你倆在那嘀嘀咕咕幹什麽？”秦瑤如坐針氈，催季夏過去。
孟小如坐在江詞身邊的位置，享受著周圍其他桌女生嫉妒羨慕恨的目光，將烤好的雞翅裝進盤中，正準備端給江詞，他突然扭頭主動和她說話：“能換個座麽？”
“啊？”孟小如一愣。
“小如來來來，和我坐那邊，燒烤交給詞哥烤，咱們來侍候這烤全羊！”馬博文不由分說又充滿了熱情地拉著她往旁邊走。
旁邊的位置一空，江詞用腳尖將凳子往她麵前勾了一下，看著她：“坐啊。”
季夏乖乖過去，隨著坐下的動作，領口往下低了一點。
江詞的目光在她胸口一頓就掠過了，臉上沒什麽表情，慢吞吞地給燒烤翻麵。
“夏夏，喝可樂嗎？我們一起過去拿飲料。”秦瑤實在有些坐不住，想去透透氣。
季夏也有此意，但沒看出秦瑤的困境，站起身：“我去吧，我幫你一起拿過來。”
說完就往飲料的長桌走了，一邊走一邊用手掌給發燙的臉頰扇風。
他剛剛在看她，這小性感的衣服吸睛效果果然不錯。
手指剛碰上冰涼的飲料罐，一隻手就從她身後伸過來，去拿她手邊的另一罐可樂。
沒其他人在的長桌，絲毫不擁擠，他偏要挨著她站，靠著桌沿就單手拉開了易拉罐的環，喝了一口。
季夏剛準備走，他突然側頭明晃晃地看向她的胸，笑了笑：“穿這麽低領的衣服，也不怕走光？”
小姑娘瞬間漲紅了臉，捂著胸口低著頭就跑了。
江詞舔了下牙，舌尖殘留著碳酸汽水微刺的甜味，盯著那逃走的背影，牽了牽嘴角。
正要離開，幾個男生端著空的水果盤說說笑笑地過來。
嘴裏說的全是關於季夏的葷話。
男生們發出心照不宣的笑，私底下意**漂亮女生開開黃腔是很尋常的事。
笑聲還沒落下，獸血剛開始沸騰，一個可樂罐就迎頭砸在他腦門上，“砰”的一聲。
“再說一遍？”一道沒什麽情緒起伏的聲音，透著陰鬱的冷意。
……
季夏回到燒烤架前坐了半天，江詞還沒回來。
秦瑤和那中學校友坐在一起，各自玩著各自的手機，沒有任何交流，兩人之間氣氛奇怪，季夏在旁邊覺得挺不自在的。
正想去幫馬博文和孟小如一起弄烤全羊，手機震動了兩下。
“過來。”
“沿著海灘往左邊一直走。”
江詞發來的消息。
季夏心跳加快，一路過去緊張又有些興奮，從背後經過一桌男生的燒烤架旁，突然聽到了江詞的名字。
“操江詞下手也太狠了吧，頭都給我砸破了，老子還不敢還手。”
“他媽逼的就是有病，我們開季夏的玩笑關他什麽事？”
“估計是咱們倒黴正好撞上他心情差的時候了吧，不是聽說他媽在他上小學的時候跳海自殺的嗎？”說話那男生頓了頓，一臉嫌惡地說，“算了人家富二代，家裏還有人當大官，惹不起！這種人就讓他猖狂唄，遲早要進局子的。”
燒烤區域的海灘上人聲鼎沸，往左走十幾分鍾，海灘的邊緣竟是無人海境。
江詞坐在塊礁石上，半眯著眼抽煙，海風將衣服吹得鼓了起來。
他眺著遠處似在想著什麽，直到腰上環來一雙手，才回過神。
低頭，小姑娘蹲在他腳邊，雙手摟他的腰，臉貼在他膝蓋上。
江詞將拿著煙的手離得遠了些，垂眸盯著她被膝蓋壓得臉頰肉鼓起來的側臉，笑：“我家的貓每次做錯了事自首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
季夏正醞釀著如何安慰這個小可憐，聞言愣了愣，仰起臉疑惑地看他：“我做錯什麽了？”
江詞將煙頭摁滅。
手臂一伸，將她撈了起來，抱住。
四目相對，季夏覺得自己此刻的心跳聲比海浪拍打在礁石上還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