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冷淡
下午上課，季夏遲到了。
第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看她臉色不太好，主動問她要不要請假回去休息。
“不用了老師，我能堅持。”
她在位置坐下，打開手機看宋綿綿給她發的消息。
“夏夏，我在去機場的路上了。錢下個月還你。”
季夏將卡裏所有錢都轉給了宋綿綿，還是不放心，但她執意要去上海，拖著行李箱過來的，她攔不住，隻能再次叮囑：“注意安全，到了之後給我報平安。”
剛按下發送，手機還握在手裏，前桌的秦瑤突然大叫一聲，抱著手機激動地站了起來：“我操！快看論壇！”
英語老師講題的聲音戛然而止，大家紛紛扭頭看向秦瑤，和她手中的手機，敬佩她是條漢子。
一分鍾後，秦瑤被趕去走廊罰站，手機被沒收。
臨走前冒死將論壇的帖子轉發到微信群裏。
季夏一點開就看到字體加大加粗的標題——
“高三級花季某某的神仙校園愛情，點開吃糖！”
季某某……
季夏心裏頓時不好的預感。
以為會在帖子裏看到她和江詞的八卦，結果滿屏刷下去都是她和陸飛揚中學時的照片，不禁愣住。
神仙校園愛情？她和陸飛揚？
“德中校霸陸飛揚，不認識的上德中校園論壇搜他的名字自行科普！今天吃了一個大瓜，他和咱們學校的校花之一竟然是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的那種！樓主收集這些照片收集得好辛苦，大家可以很明顯看出來，陸飛揚看季夏的眼神和看別人不一樣。聽說他每一屆女朋友都長得有點像季夏，季夏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笑得好開心，活潑開朗得像換了一個人……”
季夏無語，關掉手機，懶得看那些誇大其詞的造謠。
剛上德中的時候，她就隻認識宋綿綿和陸飛揚，三人每天形影不離。宋綿綿要上很多課外班，隻剩下她和陸飛揚每天一起上學放學，就有一些人猜測造謠她和陸飛揚的關係。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他倆都懶，沒人搭理那些流言，後來同學們認識的時間久了，大家便都知道了他倆是兄妹，謠言漸漸就沒人傳了。
為什麽好端端的舊事重提突然被搬運到一中的論壇來了？這些看圖說話的造謠沒有一句是真的，但是——
他和陸飛揚被開玩笑指腹為婚的事，除了他倆當事人和兩家父母，怎麽還會有其他人知道？
微信群，孟小如說：“夏夏，這就是你不接受咱們班長的原因啊？青梅竹馬指腹為婚好浪漫啊！”
另一個女同學：“陸飛揚確實很帥！但我聽說他很渣誒？小夏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感覺你駕馭不了渣男，要慎重啊”
孟小如：“你不懂，壞壞惹人愛，痞裏痞氣好迷人。雖然我已經心有所屬，但我宣布我已經是陸飛揚的顏狗！而且樓主說他成績好！不像我家江詞，那成績真是令人操心！”
“說到江詞，今天白蘇蘇跟江詞表白被拒的事我真是可以笑一年哈哈哈，又慘又丟人，還自封江詞媽媽的兒媳婦呢，結果當眾被打臉。不過有一說一，江詞實在太毒舌了吧，這種從小被捧到大的高富帥幾乎都沒有心，和他談戀愛就是侍候小祖宗，根本不能指望他溫柔體貼。說不定談了好幾年連女朋友生日都記不住，哈哈哈。”
大家討論得熱烈，cue季夏的消息也有不少，她沒回，但看到白蘇蘇的名字心裏冒出絲懷疑。
會不會是白蘇蘇在家裏無意聽到白先生說起過什麽？
她又不敢去問，心裏有些小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
下午放學竟然在校門口碰到江詞。
季夏和秦瑤在等堵在路上的孫叔，他和一堆男生從奶茶店裏出來，迎麵便撞上視線。
江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比她更快地移開視線。
“季夏！”其中一個長得魁梧的高個子少年熱情地叫她。
季夏記得他是上次在走廊罰站故意用腳絆自己的那個男生，好像叫趙航，對方大步走出男生堆三兩下跨到她麵前：“上次的事一直沒機會跟你道歉，對不起啊我太幼稚了，用那麽小學雞的方式想故意引起你的關注。”
“……沒事。”不然她還能說什麽。
“趙航，還去不去打籃球啊？”那堆男生站在不遠處怪叫。
季夏想克製住不去看江詞，怕自己目光太直白被人看出了什麽，又忍不住看向他。剛好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他麵前，司機下車，繞到江詞這麵來拉開後邊的門，他跟其他幾個男生說了句什麽就上車走了。
“不去了，我這邊有點事！”趙航笑著衝那群男生做了一個威脅的手勢，警告他們別再起哄，轉頭對季夏說，“我請你喝奶茶好不好？就當我跟你賠罪。”
“不用了。”季夏連禮貌應付的心情都沒有了，她感覺江詞好像在生她的氣。正好孫叔趕到，趙航隻好作罷，一上車，秦瑤就忍不住感慨，“江詞家那車至少得五百多萬，跟上次開來接他的車又不一樣了。”
季夏想給江詞發消息，打開對話框看到最新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中午時她發的那條——“抱歉，中午有事就不過來看貓了，剛一直在忙忘了跟你說”。
江詞一直沒有回她，她便不好意思再去騷擾，有些沮喪地收起手機，繼續聽秦瑤說：“剛剛江詞看到你，反應可真冷淡。白蘇蘇今天表白也碰壁了。你說江詞到底喜歡什麽類型啊，兩個大美女竟然都吸引不了他。”
這可真是……往她傷口上撒鹽啊。她也特別想知道他喜歡的女生是什麽樣子。
季夏握在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她以為是江詞，有些緊張地看了秦瑤一眼，捂著屏幕悄悄一看，是她爸。
大起大落的心情還沒緩過來，就聽到她爸在電話那頭焦急地說：“夏夏，趕緊到中心醫院來，你奶奶她進搶救室了！”
奶奶，在季夏的認知裏是很陌生的字眼。記憶裏上一次見到那位優雅冷漠的的老夫人，還是自己上小學的時候。
老夫人五十歲的壽宴，白先生執意要帶著她過去，多少抱了點趁著老太太高興讓她認祖歸宗的僥幸。
可白先生並沒有如願，穿著銀灰色西服套裝的婦人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甚至沒有親口和她說一句話，隻是讓管家過來：“夫人說，請無關人士立即離開宴席。”
那天她見到了很多親人，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仍舊很清楚地記得那天的陽光很燙，那些人的目光很刺眼。
……
“老太太是突然心絞痛，其實沒什麽大問題，家屬太過於緊張了。”
一路找到搶救室，護士說病人已經沒有大礙了，剛剛送進病房。
季夏又去樓上VIP病房，這一路都在想，雖然是奶奶，但她出現在醫院合適嗎？老夫人見到她恐怕並不會很開心吧。
電梯門一開，走廊上很安靜，不遠處的休息區，白蘇蘇倚在窗前打電話：“奶奶也真是的，怎麽偏偏在這時候病倒了，明天的生日會我準備了這麽久，也隻能取消改期。醫生都說了不是什麽大問題，沒有生命危險！再說了奶奶都已經醒了，明天就不能出院一天參加我的生日會嗎？媽你幾點的飛機啊？讓你給我帶的那款包包你買了吧？”
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她懶懶地抬起眼皮掃了一眼，卻看見季夏穿著校服背著書包有些躊躇地站在電梯裏，像是一放學就趕了過來。
“你來幹什麽！”白蘇蘇沉了臉，當即掛了電話滿眼警惕地攔在路中間。
季夏走去一邊給白萬明打電話，白蘇蘇衝過來就要搶她的手機：“又想給我爸打電話告狀，賤不賤啊你。零用錢被停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誰他媽在學校裏欺負你了，我看到你跟看到老鼠一樣惡心，躲還來不及呢。”
“我看看老夫人就走。”季夏不想和她吵，影響到住院部病人的休息。
“平時沒見你來看望過我奶奶，現在倒是積極！”白蘇蘇冷笑，“是不是以為奶奶不行了，迫不及待想來分遺產啊？”
季夏目光平靜無波，思考了一下轉身便走。
白蘇蘇攔著不讓她進去，其實她自己也並不想進。醫院已經來過了，回頭跟白先生也有了交代。
“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