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婚姻與粥
門關上，裏麵傳來吵罵聲，以及東西摔落在地的聲音。
不一會兒，母親的哭泣聲傳來。
“你打呀！你打死我呀！”
“反正現在兒女給你養大了，打死我你好另外娶年輕的！”
向暖耳朵‘嗡嗡’地。
隻覺得這個世界，好吵鬧……好吵鬧……
她腳步飄忽地下樓來。
孟響擔心地站在樓梯口往上張望，看到她，忙迎上來握緊她冰冷的手。
“沒事的。”
他輕聲安慰：“我會想辦法。”
向暖渾身無力，拉著他坐在台階上。
“這就是我們當地的陋習之一……”
“對於不要彩禮的兒媳婦，第一次上門，婆婆一般馬上就要給個下馬威，以震懾她們。因為她們覺得能找不要彩禮的女人，那是自己兒子有本事！”
“可要是收高額彩禮的兒媳婦，她們就生怕得罪，小心翼翼伺候少奶奶一般。因為，根據不正文的規定，就算離婚，彩禮不予退還。所以說，很多地方的彩禮越來越高不是沒有原因的……”
孟響摸摸她的頭，“很正常。人性本複雜，所以考驗的手段也層出不窮。”
向暖搖搖頭，“不是的……他們隻是不想吃虧，不想白養我一場……”
不是她想法偏激，而是，她太了解他們，太了解這種環境下，大家最真實的想法。
孟響抿了抿唇，輕摟她的肩。
“那也應該。”
要從別人手裏娶走明珠，應該也必須要付出代價。
更何況，他娶的還是最明亮的那一顆。
……
回到雅市，向暖情緒低迷了好一陣。
關於彩禮一事，姑姑姑父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也覺得有壓力。
他們私下給了孟響一張卡，裏麵是他們的積蓄，差不多二十萬。
孟響肯定是說什麽都不能要。
就算他真要了，向暖也不會同意。
要她以後怎麽麵對樂樂？
向暖對孟響說：“沒結婚證，咱們也能過一輩子。”
她亦不需要誰的祝福。
孟響就親她，親得她不能思考了，再喃聲輕哄。
“這種事兒，有老公考慮就行了。你就等著吧，等著給我生個漂亮小公主。”
向暖問：“那要生的是兒子呢？”
“那就繼續生！”孟響的觀點是，“兒子都要上交給國家，隻有閨女是自己的。”
可35萬啊！
孟響每個月工資不到一萬，要養車，要還房貸，還要自覺給姑姑姑父交些生活費，要和向暖談戀愛……
真要攢夠，猴年馬月。
向暖索性也就不想了。
如常工作，如常生活。
……
九月，進入‘秋鬱’階段。
從熱線來電情況分析，多以抑鬱為主。
其中，又以女性為主，話題多以婚姻為主。
不被理解的家庭婦女，工作和生活無法權衡的職業女性都有。
月中時，林依瀾專門組織大家開了一次討論會。
林依瀾第一個就點名向暖。
“向暖，你先說說看。”
不知從何時起，向暖在大家眼裏，就是個名副其實的‘積極分子’。
她感到無奈又榮幸。
知道林依瀾會點她名，先做了些工作。
“根據來電量，和來電內容，我做了一個分析。”
PPT裏，各種數據一目了然。
“我有一個很明顯的感覺，在有關婚姻話題的熱線中，女性要多於男性，她們年齡在三十歲至五十歲之間。”
“‘我的家人不理解我’、‘我付出很多卻被忽視、被習慣、被視為理所應當’、‘我要不要離婚’、‘離婚了孩子怎麽辦’之類的問題是她們的共性問題，也是處於中年危機階段的女性所麵臨的一些普遍問題。”
眾人跟著附和。
“對對對，我最近接到的十個電話中，起碼就有七個是女性。其中至少有五人問我她該不該離婚？”
“我的情況也差不多，有個媽媽說她知道自己肯定患了很嚴重的抑鬱症。她也不止一次地向丈夫提出過，想去醫院看看。可丈夫一直沒有采取行動，這位媽媽就覺得自己沒被重視，這段婚姻於她而言，沒有產生任何價值。想離婚，可孩子還小，不離，自己又覺得特別難熬。”
“我發現，處於婚姻中的女性，很容易把別人，尤其是自己的丈夫當成是精神寄托。”
“說實話，這段時間接多了這類電話，我都有點恐婚了。”
“關鍵是，我一個母胎單身狗，有時真的很難共情。”
向暖也有同感，默默點了點頭。
等大家說得差不多了，林依瀾這才道：“曾經有人問我，心理谘詢師也不是什麽都經曆過，要如何勸導別人呢？”
“這個問題也曾困擾過我，後來，我就去問我的老師。我的老師告訴我，雖然很多事情我們沒有經曆過，但是隱藏在這件事下麵的難過、憤怒、無助等這些情緒，是每個人都有過的。”
“你們要明白，心理谘詢師不是幫人解決具體的問題，而是發掘人自身的力量，讓每個人成為解決自己問題的專家。”
“我們隻需要理解和接納對方的情緒，讓來訪者明白自己為何而難過，為何而憤怒，明白根本的問題就好。實際上，每個人都是智者，在問出一個問題時，心裏是有答案的。”
“我們要做的，隻是適當的引導和鼓勵。”
會議討論完，向暖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後。
林依瀾笑著問她：“又想喝雞湯了？”
向暖：“是呀。”
“說吧。什麽問題？”
向暖猶豫地問道：“林姐，我想問你，婚姻……真的會讓人失望嗎？”
林依瀾回答得幹脆：“會。”
向暖表情皺了起來。
林依瀾笑：“這麽說吧，沒結婚之前，你想象的婚姻生活，是片麵化的。比如兩個人一塊兒做飯，有了孩子後，周末帶孩子出去玩兒。”
“沒有人會幻想婚後，我們要吵架，要誤會，要失望，對吧？”
“但事實就是，牙齒還有咬到舌頭的時候，兩個獨立的個體之間，怎麽可能沒有摩擦呢？”
“有個說法是，婚姻都是熬出來的，沒有例外。”
“熬？”向暖光聽這個詞都覺得好苦。
林依瀾說：“同樣是熬粥，有人隻會熬白米粥，有人會把各種蔬菜切成碎末，熬成好看又營養的疏菜粥。甚至是甜甜的水果粥，各種有創意的營養粥對吧？”
“婚姻就是最普通的大米，怎麽熬，看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