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樹欲靜而風動

時間於靜謐中流逝。

窗外微風徐徐,車笛隱鳴。帶著光的房間,劉思遠跟於薇睡的橫七豎八。朝陽叫不醒,電話擾不動。

上午十一點。

劉思遠醒了過來。

可能是不適應酒精,喝酒不多,頭疼的像要裂開。

他坐在床頭緩著,一瓶礦泉水一飲而盡。看於薇衣服都沒脫,橫著躺在床腳,大腦漿糊一般,啥都記不起來。

這就是斷片?

應該是。

劉思遠隻能記到離開飯店,逛街,回酒店房間……然後,記憶就模糊了。

電話鈴聲再響。

於薇亦然睜開了眼睛,拿起放到耳邊,工作上的電話。

她沒聽清楚,含糊的掛斷。

轉頭,跟劉思遠對視,接過了他遞來的水。

好一會,於薇眼裏有了些光彩,清醒過來:“你睡覺怎麽不脫衣服?”

劉思遠反問:“你睡覺怎麽不脫衣服?”

於薇苦惱:“咱倆怎麽睡這了……對,想起來了。酒這麽大勁,差點斷片……我頭疼……”

劉思遠朝她爬了過去,手指放在她腦門上。

“我以為就我喝酒頭疼。”

於薇看他滿臉的頹樣,抱著枕頭,灼灼注視:“以後還敢跟我喝不?我可沒醉,昨晚所有事我都記著。洗漱完回來,還是我幫你脫的鞋子。”

劉思遠覺得她在吹噓,可人還真有資格吹。

他斷片是真的,於薇沒斷。

他真是喝不過她!

摁著,覆在了她身上,有氣無力,臉貼著臉:“我還想再睡會。”

床很軟,於薇被壓的隻露個腦袋。嘴角含著笑意:“服不服?”

“服了!”

“要不要幫你買點葡萄糖。”

“一塊去。”

劉思遠嘴上要起床,身體不想起。

於薇摁住他涼涼的爪子:“你先起開,喘不過氣……我要去洗個澡,渾身難受死了。”

劉思遠順著她勁兒翻到一旁,四肢張開。

他第一次醉成這樣子。

身體難受,心理卻很放鬆。

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不需要忌酒,不需要戒煙,更不需要時時刻刻因為防備而連睡覺都擔心會說話……

難以形容的鬆懈,感受。

就是,懷疑昨晚有沒有胡說八道做出啥出格的事來?估計沒有,醒來於薇的態度還不錯。

沐浴的動靜響起。

帶著簾子的磨砂浴室,身影曼妙。

劉思遠自己身上也不舒服,過去打開了沾滿水霧的門……

很大的浴室。

很白的霧。

進來這,身體不適就消失了。

於薇驚叫,遮掩,退步到牆角。

她跟劉思遠同床共枕發生過很多事。

可大白天,如此相對,她還是羞躁的不行。

“你,出去……”

“我開的房。”

劉思遠厚著臉皮,原地寬衣解帶。迎著於薇壓抑的聲音,朝她靠近。

“躲什麽躲,又不是沒看過。”

“來,一塊泡泡,舒服……”

劉思遠循循善誘,把小綿羊一般的人哄到了懷裏。

低頭,封住了她持續不斷的驅趕聲。

於薇傻了。

怕摔倒,摟住了他脖子。

死死咬著的牙關,代表了最後的倔強,哪怕這份倔強不堪一擊。

她徹底的淪陷,失守。

退著,被牢牢卡在牆角。

進而身體一輕,人被抱進了浴室中。

唔。

發現有壓縮液,她忙亂撕開包裝丟下去一塊。

迅速融化著,清香味道蔓開的同時掩住了清澈的水麵。

她眼睛不敢張開,靠著他,認命。

有人說。

如果反抗不了,不如醉心享受。何況,他那麽的細心。知道她腦門嗡嗡的疼,泡澡之餘沒忘了幫她按按……她就算很怕接下來的事,不好意思拒絕。

……

劉思遠陪她在浴室裏失態鬧了幾分鍾,五內俱焚。

好在。

這女人懂事了,知道笨拙的幫忙滅火,這才讓他有功夫找回那僅存的一絲理智。

時機不對。

這種事就該營造出一個美好的環境,讓她難忘,喜歡。而不是酒未醒來的當口,粗糙的去發泄。

再則,心裏都還有事兒。

於薇要去處理工作,他要去經偵大隊看嶽父。

他昨兒跟那邊聯係好了,有二十分鍾的見麵時間。

離開酒店。

一路於薇擰了他十來次。

碰到人正色,保持距離。不碰到人,手指就上來了。

當然擰的並不疼,劉思遠裝疼而已。

打打鬧鬧,兩人找地方隨便吃了些東西。取過車,劉思遠先送於薇去公司。

她有許多未接電話。

車上一直在回電。

劉思遠清晰的能看到她舒展的眉頭皺起,聲音變的有些異樣。

似乎,業務上出了點問題。

等她垂下手臂,臉色已經很難看。

清冷中帶著愁容。

劉思遠具體問幾句,抓著方向盤的手,慢慢收緊。

於薇公司最近談的一個最大的單子,即將簽署合同的節點,突然黃了。連帶著還有另外一批手裏交付一半的貨,被人返廠要求質量上再精益求精。不是退回來一部分,是全退了回來……

本來便是淡季。

公司就靠現有的單子在撐著……這樣一來,微薄的利潤都會消失,甚至虧本。

這如果不是巧合,便是有人趕盡殺絕的節奏。

劉思遠心態很平和,很難輕易對一些事情產生過度動容。此刻,火氣快要繃不住的炸開。他清楚於薇麵對的是一張網,從被罩住那一刻,大網就在持續收攏。

她就是個小商人,兢兢業業,努力爭取,白夜不分。兩年的心血,短短時間化作烏有。

於薇拍了拍他手麵,輕鬆道:“可能確實衣服質量有問題,我先去看看。你一會見到爸,別跟他報憂,說話注意著點。”

劉思遠點了支煙:“能確定你公司的事是魏光慶搞鬼嗎?”

於薇點頭,然後搖頭:“商業手段,就算明知道是他,又有什麽辦法。勢不如人,現實如此。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不差他一個仇人。大不了,就破產解散公司。以後老老實實上班,誰的臉色都不看……你可千萬別去找他,咱不惹事了……”

劉思遠沒作聲,停車看她匆匆去往公司的背影。一支煙抽完,又點了一支。煙霧中,眼神明暗不定。

樹欲靜而風不止。

劉思遠既在抑著躁怒,亦在琢磨錢的作用。

他從小家境算殷實,從來沒啥大的野心。上學把學上好,執勤把任務做好……婚後,才真正體會到錢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