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人行
劉思遠心情不爽，但隨著李少河走近，瞬間冷靜。
兩人身高相仿，近乎平等對視著，將距離拉近。
他沒吱聲，站在原地也沒動。
李少河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嘲弄，聲音卻溫和款款：“我見過你，在前幾天的酒會上。”
他點了支煙，連抽煙的姿勢都很好看，周身環繞著迷之自信。
事實上，李少河的確有自信的資本。
廠區裏幾個提前下班的小媳婦見到他，眼睛瞬間就亮了。再瞧見不遠處的勞斯萊斯，路有點走不動，遠遠停在幾十米處觀察。
“那人好帥，誰啊，從來沒見過。是不是哪個大客戶？”
“氣質真好，跟電視男主角一樣……似乎還是開勞斯萊斯來的。”
“會不會是於總的男朋友？”
“可能是她老公，聽說於總結過婚。”
“我之前還納悶誰能配得上咱們於總，要是這人，簡直天造地設……”
“你口水流出來了。”
快換班節點，廠區裏出入的人會越來越多。
劉思遠懶得在李少河身上浪費時間：“我也見過你，做醫療這塊的，跟服裝行業好像沒啥關係。大駕光臨這兒，有何指教。”
“你還沒告訴我你跟於薇是什麽關係！”
李少河拿下了嘴裏的香煙，同時間那塊亮瞎人眼睛的腕表閃的人眼暈。
這次劉思遠看清楚是啥表了。
寶珀的一款，非流通款，像私人訂製。
以他的見識估摸著表的價值比那輛勞斯萊斯差不多少，因為上麵有某位國際大腕的英文縮寫名，聯合發行款。
這家夥是挺有錢，就算是裝出來的，這派頭也需要實實在在的金錢堆積。
劉思遠不動聲色，他搞不懂李少河是明知故問還是真不清楚自己跟於薇的關係。一秒鍾的遲疑，他點點頭：“我是她老公。”
李少河質疑：“真的？她已經結婚了麽。這麽多年同學，關係又那麽好，她結婚竟然不告訴我。一會見麵我得好好問問她，有沒有拿我朋友！！”
劉思遠是徹底看出這家夥在演戲，忍不住被逗樂：“李總竟然還上過學。”
“學曆不算高，目前隻有一個南大學院的碩士學位。”
“娛樂圈的人鍍金都愛用這學校當幌子，李總能不能解惑到底什麽原因。”
李少河眼神奇怪：“你話裏有話。”
劉思遠眼神更奇怪：“我一直忍著沒去說更多話，是因為被素質教育影響到了。李總，方便問一句，你是不是見到每個女人的老公，都喜歡質疑到底是不是人真正的老公？還是說李總家庭情況比較特殊，潛意識裏理解能力上跟正常人有出入。這樣，我能理解你為什麽會習慣性質疑。”
李少河抽煙的動作頓了頓，一口煙抽了一半，吐不出來。
對方有心或者無心，恰戳在了他傷口上。
家庭，他家庭比較特殊，這是從未被人正麵掀開過的逆鱗。
他聲音森冷：“你應該還沒被現實毒打過。”
劉思遠同樣點了支煙，轉身即走：“你如果能代表現實，可以來試試。不過據我的經驗，咬人的狗從來不瞎叫喚，所以你估計不敢咬我。”
呼————
李少河手顫了顫。
從他回到海城那座城市，正式被父親安排到公司工作，再也沒人敢這麽跟他說過話。
“老板，要不要教訓他！”
徐明宇從車上走了過來，盯著劉思遠的背影，冷然詢問。
他能感覺到老板的憤怒，這是做司機和保鏢必要具備的素養。
李少河煙逐漸燒完，他手指一鬆，煙蒂墜落。
“你回車上等著。”
“好的。”
……
於薇又在素描，描四張了，紙簍裏到處是紙屑。第五張剛描完，辦公室門被直接推開。
她頭都不用抬，大概知道是誰。
因為每個人都會敲門，隻有劉思遠不會。
她想把桌麵上畫一半的A4藏起來，沒來得及。索性，大大方方的不再藏。
劉思遠走到近前，看兩眼，拿了起來。
紙張之上，除了不是彩色，簡直跟他本人沒多大區別。
“你畫我幹啥，想我啦？”
於薇心虛把紙簍往桌下踢了踢，臉上自若隨意：“我試試畫技生疏沒，正好桌角有點不平，準備拿來墊墊。”
劉思遠大咧咧坐在她對麵不遠處的待客沙發上，熟練拿茶具泡茶，端起來抿了抿：“這麽著急讓我來，出什麽事了？”
於薇惱他明知故問，勉強把話題在工作上兜了幾圈，旁敲側擊：“你真把錢借給別人了呀？公司正好有筆貸款，下班前不打到財務讓銀行扣除，就逾期了。”
“這種錢逾期幾天好像也沒事。”
“會影響銀行對公司的評級……”
“這麽嚴重，那是挺急。但是，我真沒錢，要不幫你借點？不過你自己不也能借嘛。”
於薇哪好意思說能借的差不多都借過一遍，不能借的沒臉去張口。
她冷著臉，沉悶著不再吱聲。
劉思遠思考了片刻：“你同學不挺有錢的，我看他手上一塊表都好幾百萬，一百萬在他手裏應該是毛毛雨。正好他來找你，你順便讓他幫個忙應該沒問題。”
他說著，觀察著。
看於薇滿臉疑惑，悄然舒了口氣。
應該不是她邀請李少河來公司的。
“同學，哪個同學？”
於薇詢問。
“就那個叫李少河的，剛剛在公司門口我倆碰上了。這會還沒進來，估計是保安不讓進，快要給你打電話了吧。”
於薇臉色一僵，下意識抬起視線。
見劉思遠並沒太大反應，縮起來的心髒才微微鬆開。
她拿起手機，果然見微信裏李少河發了條消息。電話，亦在她拿起手機的同時響了起來。
於薇別扭到了極點。
從她酒會上碰到李少河，他邀請自己出去吃飯不止一次了。隻不過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焦頭爛額，遲遲沒心情答應，理性上也想避免去跟他再度接觸過多。
想不到他竟然悄無聲息的找到了公司裏來，還跟劉思遠打了照麵。
來不及思考，她接聽了電話，並且通過電話交代保安放行。又偷眼打量著從容泡茶的劉思遠，試探：“你，你們在門口碰過麵，他還認識你不。”
“認識。”
“那……”
劉思遠直接提前回答了她問題：“他懷疑我不是你老公，我當然懷疑他來這居心不良，拌了幾句嘴。”
於薇大腦轉速快突破極限，可越想越亂。
她既不知李少河突然找來這裏是何用意，更忐忑劉思遠這個人會如何去想，去做。
她跟劉思遠前幾個月的婚姻雖然微妙，可至少相安無事，平平淡淡。就是那場酒會後，於薇對劉思遠了解更深刻許多。
想解釋，認為沒必要。
為什麽要解釋，身正不怕影子斜，李少河又不是她主動招來的。
再說來了又怎樣，大學同學見麵，堂堂正正。
正胡亂琢磨著，門口傳來了皮鞋撞擊地麵的聲音。
噠噠噠，每一步都清晰。
於薇手指蜷了蜷，她多想劉思遠這會能主動提出離開，避免三人一塊會出現太過尷尬的局麵，可劉思遠喝茶上癮，看都沒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