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骨子裏麵難以磨滅的家鄉的痕跡

李繼業一行共三人,除了溫任簡外,還有一個短發、短褲、颯爽的女孩,她戴一頂帽子,帽簷壓得很低,有一種中性之美。現在是秋天,雖然太陽高照,麗日當空,但北京的深秋還是頗有幾分涼意,尤其是在山上,氣溫頂多20度的樣子。

夏向上幾人都穿了長袖長褲,隻有她一人穿了短衣短褲,光潔而健美的小腿在陽光下閃耀青春的光澤,看上去最多是20多歲的年紀。

兩個40來歲的男人和一個20多歲的女孩一起來爬山,多少感覺有點怪異。

李繼業詫異地看了杭未好幾眼,他站穩之後,又打量了單一糖幾下,才回身看向了溫任簡和短褲女孩:“她們兩個一起上,你們是不是都不會幫我?”

溫任簡摘下眼鏡,擦了擦,溫和地一笑:“說對了,我肯定不會幫你打架,我也不會打架!你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決。你也別想拖小路下水,她和你的事情更沒有關係。”

“行,不愧是上海著名中學的高級教師,每件事情都拎得這麽清,服。”李繼業笑著衝溫任簡豎起了大拇指,又衝康小路說道,“小路,別擔心,我不會拖累你。”

康小路壓了壓了帽簷,讓她小巧的臉更加隱沒在了帽子之下,她的嗓音低沉而緩慢:“不擔心,我也不會被你拖累。第一,我不會幫你打架。第二,如果她們太過分了,非要打死你不可,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我會報警的!”

李繼業哈哈大笑:“謝了!你們都離遠點兒,我要大展神威了。”

杭未和單一糖對視一眼,都笑了。

杭未活動了一下手腳:“一糖,要不我一個人算了,你在一旁觀戰,我對付他綽綽有餘,兩個人打一個人,不管怎麽說都有點欺負人,不好聽。”

“他也確實不配我們二打一,但問題是,為什麽是你出手不是我?難道我不如你?”單一糖不同意,向前一步,將杭未擠到了身後,“我來修理他,你觀戰。”

“不行,事情是我引起的,得我解決。”

“我們不分彼此,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來!”

李繼業氣得哭笑不得:“你們還有完沒完,太特麽看不起人了,就憑你們兩個人的小身板,一起上也不是個兒!趕緊的,我一個打兩個,打哭了不許求饒……”

話未說完,單一糖一腳已經踢了過來,李繼業嚇得驚呼一聲,連連後退:“年輕人不講武德,說打就打,還有沒有規矩了?”

隨即,杭未也踢出一腳,唯恐落後單一糖。

李繼業再次躲開了,此時他已經惱羞成怒,伸手拿出一節伸縮棍,甩開後,長半米多,他惡狠狠地飛撲過來:“今天誰也別想落好,你們別後悔,別怪我下狠手。”

一棍砸來,杭未閃過,單一糖卻沒有躲過,被棍子掃中了胳膊,她痛呼一聲:“哎呀,真下狠手呀!”

還好杭未及時還手,一腳踢中了李繼業,李繼業身子一歪,朝單一糖第二擊才沒有擊中。

才一個回合就險象環生,夏向上看得心驚肉跳,唐聞情卻泰然自若。

眼見李繼業再次跳了起來,惡狠狠地朝杭未衝來,不能出事兒,夏向上推開唐聞情,衝了過去,擋在了杭未的前麵,衝李繼業大喊一聲:“別打了!”

李繼業此時已經暴躁了,才不會聽夏向上的話:“連你一塊兒打!你算老幾?”

“我是你老鄉!”夏向上不躲不閃,迎著李繼業的甩棍,“你是容縣哪個村的?”

李繼業的甩棍停在了夏向上身前半米遠,他疑惑地打量夏向上幾眼:“別套近乎,你們是京牌,怎麽會跟我是老鄉?我不是容縣的,你蒙錯了。”

“不是容縣,就是雄縣的,要不就是安縣的,遠不了。”夏向上嘻嘻哈哈一笑,“鐵定是老鄉,我是容縣人。”

“容縣哪裏的?”李繼業放下了甩棍,說了一句方言,“我是安縣的。”

“小頭村,聽說過沒有?”夏向上在注意到對方的車牌後,就知道是老鄉了,但不敢確定是不是同一個縣,直到剛才李繼業說出了一句帶有明顯地域特色的方言。

李繼業的普通話還算標準,北方平原一帶,不管是村裏還是縣城出來的,隻要進了城,學普通話都比較快。但如果在鄉下生活過久,比如18歲後再進城,就算學會了普通話,也會偶爾流露出一兩句帶有明顯地域方言特色的句子。

是小時候用的最多的詞語,是深入骨子裏麵難以磨滅的家鄉的痕跡。

“聽說過,小頭村在容縣的最北邊,靠著兩條河。”李繼業收起了甩棍,換了一副老鄉見老鄉的親切表情,“真的是老鄉,不打了,老鄉不打老鄉。我是安縣梁二莊的。”

“你真是安縣的?”單一糖湊了過來,左右打量李繼業幾眼,“不像,一點兒也不像。”

李繼業挺直了胸膛:“哪裏不像了?堂堂正正安縣人。”

“安縣沒你這樣的壞人。”單一糖冷哼一聲,“我是容縣南莊村的,緊挨著安縣,離梁二莊村十裏遠。”

“真的呀?”李繼業的眼光更亮了,藏起了甩棍,“不打不相識,全是老鄉,巧了。”

“我真是安縣的,不信你們問溫老師。”李繼業衝溫任簡招了招手,“溫任簡溫老師是雄縣人,早年可是雄縣的風雲人物,是他們村第一個考上中專的能人。”

單一糖嗤之以鼻:“中專有什麽了不起,就我還是大專生呢,更不用說夏向上了,他是985,名牌大學!”

夏向上擺了擺手,一臉謙遜的笑容:“不一樣不一樣,在溫老師的時代能考上中專,難度不亞於985,不,甚至相當於考上清北。”

一句話立刻贏得了溫任簡的好感,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夏向上的手:“你就是容縣第一個考上985大學的夏向上?”

夏向上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夏向上!溫老師記錯了,我不是容縣第一個考上985的大學生,是我們村第一個。”

溫任簡大手一揮,哈哈一笑:“不重要,別人我都不記得,我隻知道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道。”夏向上誠實地搖頭。

“不打了?”杭未向前幾步,“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