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的感恩戴德不值錢
夏向上自信地笑了笑：“我不敢肯定水貨手機一定會退出中國市場，但可以肯定的是，水貨手機的市場會快速萎縮。生命周期還有多久不好說，現在下注，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了。”
李繼業不信夏向上的判斷，嗬嗬一笑：“年輕人，你畢竟年輕，你對未來趨勢的判斷都是基於理論，而不是實踐。你有辦法證明你的判斷嗎？”
夏向上站了起來，招手叫過了老板：“老板，麻煩過來一下。”
老板30多歲的樣子，笑眯眯地過來了，揣著手站在夏向上麵前：“先生，有什麽需要？”
夏向上點了點頭，衝李繼業說道：“不聽他的口音，隻從他的稱呼上判斷，你能知道他是哪裏人嗎？”
李繼業畢竟也走南闖北多年，這點兒事情難不住他：“南方人！北方人都叫師傅，南方人才叫先生。”
李繼業確實比同齡人更有見識，夏向上點了點頭，又問老板：“老板，你用的是什麽手機？”
老板笑嘻嘻地從口袋中拿出一部手機，是一部小米2，他一眼就掃到了李繼業的蘋果5，一臉羨慕：“大老板，蘋果手機，還是最新款，真有錢。”
李繼業立刻就明白了夏向上的意圖，替夏向上問了出來：“你可以買水貨蘋果呀，也貴不了多少。”
“拉倒吧。就算是水貨，也能買我的小米好幾部。我可用不起。”
“以前用過水貨手機嗎？”夏向上問他最關心的點。
“用過，用過好幾部。”
“為什麽現在不用了？”李繼業又一次替夏向上問出了問題。
“以前用水貨，是圖便宜，主要是沒得選擇。現在國產手機品牌那麽多，質量也可以，為什麽還要買水貨？”老板把玩手中的小米手機，“我覺得這些年來國產手機的質量越來越好了，功能也齊全，操作更符合我們中國人自己的習慣。”
李繼業還不死心，又問：“下一部手機，如果有更便宜的蘋果、三星的水貨手機，你會不會買？”
“應該不會。”老板很堅定地搖頭，“和國產手機價格一樣的水貨手機，配置和功能都差了不少。我花1000塊買一部國產手機，也挺好用。同樣配置的水貨手機，至少要2000塊，不但沒有保修，也沒有退換貨的保障，還有可能是翻新機，要不就被偷換了零件，想想還是算了，買國產手機不存在水貨的問題，放心，好用。”
李繼業默然地揮了揮手，心情有幾分沉重，他身在其中自然知道火鍋店老板的話雖然是一麵之詞，卻代表了相當一部分消費者的想法。
水貨手機從開始步入中國市場，到越做越大之後，為了獲取更大的利潤，就有不少黑心廠家開始經營冒牌、拚裝和翻新手機，大量充斥市場之後，就衝擊了從正規走私渠道進來的水貨手機，導致水貨手機成了假冒偽劣產品的代名詞，讓越來越多的消費者望而卻步。
不良商家從正規的水貨手機中拆換一些零部件再按照原裝未拆封的賣，更有甚者，拿用過的二手手機翻新之後當全新品銷售，久而久之，水貨手機的市場就由開始時的一路迅速攀升，到現在開始了緩慢上升。
國產手機的崛起，也是導致水貨手機不再大受市場歡迎的關鍵因素之一。
吃完火鍋，李繼業提議去喝茶，夏向上沒拒絕，因為他知道縣城的茶館在過年時都會關門。但如果他說出來，李繼業必然不信，不如讓李繼業直接碰壁更有效果。
果然，開車在縣城轉了一圈，街上行人稀少車輛不多，大多數商家都關門了。
“沒地兒去了，就在車裏聊吧。”李繼業在路邊停車，下車抽了支煙，上車後才說：“向上，幫哥一個忙。”
夏向上就等李繼業開口，誰先亮出底牌，誰就是失去主動權的一方。
“康小路提出的合作條件太苛刻了，我不是先後借了她300萬嗎？她的意思是300萬不用還了，債轉股，想要占40%的股份，還要擁有一票否決權，由她負責製定公司的發展方向。我沒同意，她就威脅讓我立刻還清全部欠款。”
現在夏向上明白他的重要性了，對李繼業來說，他是可以緩和矛盾的支點。對康小路來說，他是可以說服李繼業的關鍵。對康大道來說，他是康大道在北京市場布局的橋梁，同時還是康小路和康大道之間的緩衝地帶。
康大道父女到底有什麽矛盾，為什麽康小路從來都是直呼康大道其名，夏向上不得而知，但可以看出康小路對康大道怨念極深。從前段時間和康大道在聊天中也可以猜到一些事情，康大道有意讓他居中調解、緩和他們的父女關係。
夏向上自信有把握說服李繼業，但他得讓李繼業說實話：“李哥，你不是說已經還了康小路200萬，隻留了100萬欠款嗎？真希望我能幫忙的話，我得知道真相。”
“你不說清楚，我也能找康小路問個清楚。但你說和她說，性質就不一樣了，關係到我幫誰站在誰的立場上，也關係到我對你的信任和看法。”
夏向上的話不輕不重，李繼業聽出了他話裏話外的敲打，愣了一愣，第一次意識到了夏向上在陽光和和善之外，還有強勢的一麵。
李繼業撓了撓頭：“康隊長對你印象最好，最看重你。康小路對你的信任也更多，我都知道，上次她答應再借我100萬，也是她征求了你的意見，對吧？”
“300萬到現在一分都沒還，我都拿來進貨了。300萬的貨，按3000元一部手機算，也沒多少部。尤其是水貨手機，要的就是快進快出。”
“現在還她300萬也不是還不起，而是還了後，我就沒本錢進貨了，就又回到了起點。”李繼業揉了一把腦袋，“好不容易眼見要翻身了，再也不想回到以前沒錢進貨沒錢做事的狀態，偏偏就卡在這個節點上要控製我的公司，向上，你說康隊長濃眉大眼，看上去很善良的一個人，怎麽也這麽心狠手辣？他就是資本家！”
資本的天性是逐利，不賺錢的事情不做，不能怪資本。在和資本合作之前就認清形勢，做好承受最壞結果的心理準備，才是一個成熟商人的標誌。
夏向上笑了笑：“如果沒有康隊長，你現在別說翻身了，怕是萬劫不複了吧？資本是雙刃劍，好壞全在自己，別怨天尤人。”
“向上，你站誰？怎麽向著康隊長說話？”李繼業大為不悅。
夏向上一臉平靜：“隻是實話實說罷了，借錢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如果還不上會有什麽後果，自己能不能承受。任何事情都是做最大的努力，承受最壞的結局。”
“你的意思是我還應該對康大道感恩戴德了？”李繼業嗤之以鼻。
“那倒不用。”夏向上輕描淡寫地笑了，“借你錢，是為了賺取利息，你的感恩戴德不值錢，沒人稀罕。”
“你……”李繼業氣著了，鼓起了腮幫子，“夏向你，我是讓你幫我想辦法的，不是讓你氣我的。”
“不想聽真話？好，我走。”夏向上二話不說就推門下車了。
走出了幾十米遠，也沒見李繼業追上來，難道他真的就此放棄了？夏向上想停下腳步，又忍住了，不行，必須得表現出毅然決然的樣子，不能讓李繼業看出他的迫切。
他其實是很想解決李繼業和康小路的分歧。
又走了幾分鍾，就在夏向上覺得李繼業可能已經有了決定，非要一心選擇對抗時，身後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