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馬甲一號
比起還能偷偷跑出來的雲昭,魏婉玉顯然是可憐多了,不能出門不說,連屋子裏也隻有半盆快化成水的冰了。
雲昭進去的時候,她正在和手裏的針線做鬥爭。
“婉玉姐。”
魏婉玉見她來了,將手裏縫製了一半的小衣服放下,起身迎了過去。
看見雲昭的裝扮更是眼前一亮:“你這身打扮倒是好,以前我帶你偷偷出去玩的時候,怎麽提醒我一句。”
雲昭笑著扶她過去坐。
“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這是在給我未出生的侄兒做衣服?”
“什麽侄兒,我現在也是你舅母了,肚子裏這個該叫弟弟妹妹才是。”魏婉玉反駁道。
雲昭叫了她十幾年的大姐姐,如今一躍成了她舅母。
“叫什麽都一樣,知行舅舅不會在意的。”
她拿起魏婉玉做了一半的小衣服,端詳了幾眼,好像上次她來的時候,這件衣服就開始做了,這麽久了竟然才做了一半。
“這衣服......你做了有一個月了吧。”
魏婉玉抿了一口花茶,將她手裏的小衣服扯了過來:“我做著玩的,成婚後我就沒碰過針線了,都生疏了。”
這話倒是真的。
她以前也是被魏夫人壓著,學了很多年女紅的。
但成婚後跟葉知行去了南疆,習武跑馬,大晚上去城樓看星星,反正自在得不行,哪還有心思放在針線上。
雲昭笑道:“你這是想我知行舅舅了吧,不過你現在月份越來越大,更是不好長途跋涉的了,再等等,年前他就該和外公一起回來了。”
說到此處她下意識地垂下了眸子,掩去了眼中複雜的情緒。
她記得,就在今年的九月,天水在邊境對燕赤開戰,地點正是在梁城,葉知行和葉衍川皆戰死在此次的戰役中。
不過上一世魏婉玉沒有留在京城,也沒有孩子,而是一直留在南疆。
這一世應該會不同吧......
她幾乎每個月都會傳信給葉知行,讓他在梁城嚴加防範。
既然她都已經救了魏家,就一定能救葉知行和葉衍川,雲昭長呼了一口氣,炎炎夏日她卻感覺背後全是冷汗。
魏清緒十分敏感地察覺到她情緒有些不對,問道:“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雲昭一瞬間就麵色如常,看不出半點異常。
三人一直坐到天色漸暗,魏婉玉也沒多留她。
看著她這身裝扮,就知道她是想出去瀟灑一番的,肯定不會乖乖回雲府的。
魏婉玉對魏堃叮囑道:“你倆出去玩記得看護好昭昭,務必親自把人送回雲府,不然仔細你的皮。”
魏清緒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眉眼彎彎,讓她放心。
夏日的夜晚熱氣散了不少,擺攤的小販賣力地吆喝著。
雲昭總覺得今日街上的人格外多。
“今天也不是什麽節日,怎麽人這麽多。”
魏清緒與她並肩走著,說:“今天風月樓擇選花魁,晚上會全城燃放煙花。”
不管是想一睹花魁風姿,還是想觀看煙花,亦或者隻是想湊個熱鬧,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雲昭笑道:“阿緒怎麽知道這麽清楚,該不會是......”
“不是,我是昨天聽蘇師兄說的。”魏清緒連忙解釋。
天子腳下,歌舞升平,人們總是追求個附庸風雅。
風月樓便是這樣一處存在,是個富麗堂皇的地界,沒有**不堪的權色交易,大多文人名士,隻是品酒煮茶,下棋論劍,賞花作詩。
裏麵的戲子更是一絕,多少世家子弟一擲千金,風雅至極,卻也奢靡至極。
“要不我們也去看看?”
雲昭嘴角含笑來了興致,燈火通明的街道亦不如她笑容明亮,本毫無攻擊性容貌,在麵具的遮掩下倒是多了幾分英氣。
“好啊。”魏清緒從不會拒絕她的請求。
二人逛了不到百米,魏清緒便穿過人群替她去買遠處攤位上的兔子等,她則站在買糖人攤子前,等著攤主做好糖人。
糖人味道並不算好,但每次出來都想買上一個。
攤主動作嫻熟的,做了個兔子形狀的糖人遞給了她:“這位小公子還想要個什麽樣的?”
雲昭舔了一口手裏的糖人,濃烈的甜味瞬間在口腔中蔓延開,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長劍形狀的可以麽?”
“沒問題。”攤主爽快地應了一句。
這第二個自然是給魏清緒的,他一向喜歡鑄劍,這次給他一柄糖劍。
雲昭接過第二個糖人的時候,敏銳地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隨即便有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將離。”
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雲昭才沒有一個過肩摔將身後的人丟出去,可惜手裏的糖人已經碎了一地。
“拜見蕭世子。”她沒有行大禮。
雖然作為將離的身份該行大禮,但街上人有些多,看蕭常令低調的裝扮大概也不想,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平疆王世子。
“起吧。”
雲昭麵對上輩子一起出生入死七年的老朋友,說是把他當作至親都不為過,但很快就又反應過來,眼前的蕭常令並不是上輩子那個。
立馬掩下眼中情緒,怕他發現異常。
“世子不知道,不能在習武之人的背後出手麽,會被誤傷。”
蕭常令沒有忽略剛剛她眼中的驚訝和歡喜。
難道是見到自己如此開心?
但歡喜的目光轉瞬即逝後的淡漠,又是什麽意思,肯定是欲擒故縱。
原本看著她臉上的麵具,蕭常令隻是猜測是她,便鬼使神差地上前拍了拍她肩膀。
當柔軟的掌心蓋到自己手背的那一刻,他便確定,若不是自己及時出聲,怕是已經打起來了。
“如此熱鬧的大街,還能有人想在這殺你,你的防備心未免太重了。”
雲昭可惜地看著地上的糖人,淡淡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喧鬧的叫賣聲中,蕭常令並沒有聽清她的話,但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燈火的映照下她的眼中像是蒙了一層水光,嫣紅的嘴唇微抿著,好像正在為失手弄碎的糖人,而十分的委屈懊惱。
蕭常令還沒有搞清自己心中的異樣,便脫口而出:
“我再賠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