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男人的心思你別猜（下）
殷歲晏語氣不善：
“去點燈。”
“好。”被放開的雲昭迅速下床找到了火折子。
懷裏消失的溫度，讓殷歲晏心中悵然若失。
按著瘋狂跳動的心髒，他突然間意識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煩躁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間。
床頭燭火跳動。
雲昭轉身就見殷歲晏從**坐了起來，抬手抹過脖子上的傷口，指腹便沾染上鮮紅的血跡。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要不我去找個叫個大夫來給你看看？”
堂堂兗州節度使的府邸，應該有府醫吧。
殷歲晏眉頭皺得越來越緊，臉色越來越陰沉。
“不知道是我？”
“那你以為是誰？”
“還是說，這隻是你爬床的借口。”
雲昭眸子瞬間升起怒火，什麽叫她爬床？
爬一個閹人的床？
她攥著短刀的手用力到骨節發白，才將傷人的話忍了回去，但心中的感激已經**然無存。
“我已經和你道過歉，傷了你是我不對，但你沒必要說這些話。”
“應該是齊大人誤會了，但如果一進門的時候，你就和他說清楚我不是你夫人，而不是保持沉默，也不會發生這個誤會。”
被戳中心事的殷歲晏緩緩站了起來，在他的世界裏，隻有他掌控別人，沒人能掌控他。
他用力鉗住雲昭的下巴，那雙好看的眼眸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
“畢竟一個閹人的床也沒什麽好爬的，是麽，為什麽不說出來。”
此刻的雲昭沒有半點畏懼，反而滿肚子的怒氣，怒道：
“殷歲晏，你又發什麽瘋。”
她用力推開殷歲晏，一把將手裏的刀丟到了他的腳下。
“別在這陰陽怪氣的，殷歲晏我告訴你，我不說是因為我知道有些話比刀子更傷人。”
“這麽久以來你幫我甚多，我敬你一聲督主，卻也將當半個朋友，如今看來我並不配做督主大人的朋友，或許您也不需要。”
“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
雲昭拂袖而去，殷歲晏依舊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沒想到她會反應這麽大。
夜晚的風吹在臉上，她才清醒了些。
大仇未報，自己竟耍起了性子，看來是最近殷歲晏脾氣太好，她都忘了殷歲晏向來陰晴不定。
幾句話而已，又不能掉一塊肉。
要不回去道個歉？
算了算了。
她將腦裏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反正也醒了，早點出發還能早點見到兄長。
一直到她走出齊府的大門，殷歲晏都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赤色華服微皺，眉間沒有一絲淩厲之感，反倒看起來有些頹廢。
“主子，你腿上的傷還沒好呢，先坐下，我替你換藥吧。”金一遲疑了好一會，才開了口。
前幾日被埋伏主子傷了腿，本就沒好，這又騎了一整日的馬。
“把藥放下，我自己來。”
殷歲晏垂眸解開腰帶，示意他可以先出去了。
這副有缺陷的身體，他連自己都不願觸碰，更不要說展示給旁人了，所以傷得再重他都會自己換藥。
見金一欲言又止，他不耐煩道：“有話就說。”
“雲姑娘走了，要不要......”
殷歲晏發涼的手頓了頓，冷聲道：“出去。”
感受他的怒火，金一立馬垂首退了出去。
沒有人明白他為什麽發火，隻有殷歲晏自己知道，知道他生了什麽齷齪的心思。
“哐當”一聲，他將金一拿來的藥全部打翻在地。
半晌，他在坐在床邊，兩條長腿彎著，手臂放在大腿上，十指交握，似乎在苦惱著什麽。
“金一，把齊垣叫來。”
“是。”金一在門口應道。
......
雲昭四人不過走了半個時辰，身後就傳來雜亂的馬蹄聲。
夜色中，她漸漸看清身後追來的正是兗州的府兵，隊形淩亂，一時竟看不出哪位是將領。
直到一人翻身下馬，高聲道：
“前方可是雲姑娘？”
“正是，不知將軍有何事？”雲昭心中隱隱有個猜測。
將領回道：“在下兗州節度使副將宋翼，奉命前往嶺南城，特來尋姑娘一同前去。”
宋翼說完臉上一陣發燙，齊大人真是害人不淺，大半夜點兵不說，還讓自己和一個小娘子說這話。
馬上的雲昭腰佩長劍，微微轉頭，若有似無的笑意讓人有種不忍褻瀆的矜貴感。
宋翼身後的一眾將士，頓時覺得高不可攀，如同信仰般讓人想頂禮膜拜。
她像天生的將軍。
“宋將軍不必客氣，我現在出發，我不會拖後腿的。”
宋翼微微拱手，翻身上馬。
他當然知道雲昭不會拖後腿，自己帶著士兵玩命奔襲半個時辰才追上，可想而知這小娘子騎術不差。
一路上雲昭沒有拖後腿，倒是一眾將士狀況百出，耽擱行程。
“將軍我們慢些吧，哪有大晚上起來趕路的。”
“是啊將軍，不如找一處吃個早飯，再進城。”
“二皇子嬌生慣養，定然不會起這麽早的。”
後麵的士兵也跟著起哄。
宋翼倒是不惱，隻是厲聲言明齊大人要求盡快到達。
最後卻還是被拉去了吃早飯。
雲昭麵色不虞：“宋將軍慢慢吃，我還有急事，就先走了。”
“雲姑娘等等吧，將士們也都沒吃飯呢。”
齊垣交代他要將雲昭安全帶到嶺南城，宋翼自然不敢讓她一人前往，隻得催促起士兵。
“你這小娘子，不在家中乖乖繡嫁妝，跑來擾我們吃飯。”
說話的士兵被宋翼瞪了一眼，才閉了嘴。
而接下來的路程士兵也是抱怨聲不斷，雲昭隻充耳不聞。
進入嶺南城。
她才體會到殷歲晏口中更糟是什麽意思。
數月前天降大雨，水患泛濫，毀堤淹田，半數河口潰決。
幾萬良田就此盡毀，百姓異子而食。
長孫於卻為了替太子打壓旁人，隱瞞不報，那當初......葉家叛國，自己所帶軍隊被援軍斬殺，他到底參與了多少？
“雲姑娘，已經到了嶺南城，您要去哪我派人送你前去。”宋翼停了馬問道。
雲昭收回望向城中的目光：
“多謝宋將軍一路護送，我去尋我阿兄，就不必送了。”
宋翼道：“就此別過，雲姑娘注意安全。”
說罷，帶兵走出三五步，身後卻傳來雲昭的聲音。
“宋將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愛兵如子是好事，軍紀不嚴則必敗。”
眾將士皆是十分疑惑，宋將軍與他們同吃同住，處事集思廣益，從不動軍法，是眾人心中最好的將軍。
這小娘子說什麽屁話？
“將軍，這小娘子太無禮了，虧得咱們一路護送。”
宋翼卻虎軀一震。
軍紀不嚴則必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