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怒了
“羌疾大人是不是忘了,這是大理寺不是東廠,審人都審到我大理寺天牢來了?”
範什羽正值而立之年,容顏清俊,一襲官袍倒是襯得他正義凜然。
雲昭走出刑房,在羌疾之前先開了口:
“陛下命東廠協理科舉舞弊一案,我等不過是來看看此案的進度,哪知範大人竟然不在。”
“哼,辦案時候不見東廠出力,這會倒是關心上了。”
範什羽瞧著眼前人似是個女子,倒也沒覺得奇怪,畢竟殷歲晏一個人閹人身邊養的金甲衛都不是閹人,東廠有個女子也不足為奇。
隻是眼中不禁輕蔑了幾分。
“二位既然已經看完了,就請離開吧,裏麵這個嘴硬的很,不肯透漏逆犯的消息,本官還得繼續呢。”
“逆犯?”雲昭裝作一副詫異的模樣,“魏家人可都在這了,範大人也不能為了公報私仇,就開這種玩笑。”
“本官行得正,坐得端,魏婉玉是魏家長女,自然是魏家人,本官有權捉拿逆犯。”
範什羽冷著一張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雲昭語氣平淡:
“範大人別忘了,魏家的事可沒有牽連女眷,何況武將與文臣不同,他們心裏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葉將軍駐守南疆三十幾年,愛兵如子。如果葉將軍手下的兵將,知道有人想將葉家的少夫人趕盡殺絕,你說這二十萬鐵騎會如何呢?”
範什羽臉色一白。
“你......難不成他們還會為了一個女人造反。”
“自然不會。”雲昭繼續說道:“但軍心不穩可是大忌,範大人覺得陛下會如何做?”
皇帝必然會推個替罪羊出去,用來安撫人心。
可這替罪羊不能隨便拉個路人甲,也不能是皇親貴胄,肱骨之臣,那他這個負責此案的大理寺少卿,必然就是最好的選擇。
範什羽神情變幻莫測,顯然是被說動了
“陛下到如今都尚未定魏家的罪,若魏小公子真死在牢裏,範大人那段往事怕是難免會被拿出來重提,說範大人......以權謀私,公報私仇。”
“當然我知道範大人有自己的為官之道,所以隻是善意的提醒,至於範大人如何做,那就是範大人的事情了。”
雲昭笑的真誠,好像真的是在為他著想一般。
她本不想多言,但範什羽實在是個變數,若是不做些什麽,等魏家脫了罪魏堃怕是沒死,也得殘了。
範什羽轉身走進刑房,笑得溫和無害:
“我竟不知,魏小公子你什麽時候和東廠攀上了關係,你們魏家不是自詡清高,不屑與這些人為伍麽。”
穿著官靴的腳踩在魏清緒的膝蓋上,稍稍用力,魏清緒額上便已沁出冷汗,冷哼一聲。
“你不知道事情多了。”
範什羽蹲在他的麵前,平視著他:
“魏小公子若說出逆犯的藏身之處,本官還能讓你一家團圓,你也能少受些罪。”
“你當葉家真能因為個女人就來救魏家呢。”
“呸。”魏清緒口中夾雜著的血水噴濺在他的臉上,“葉家人抵禦外敵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個犄角旮旯吃奶呢。”
範什羽驟然起身,朝著她腹部狠狠的踢了一腳:“不識抬舉。”
魏清緒弓著腰背,痛的牙齒發顫,臉上的血模糊一片。
雲昭站在門口眸色晦暗,緩緩走進了去,見羌疾跟了進來,便悄無聲息的關上了鐵門。
身形一閃,抽出袖中短刀襲了上去,範什羽驚慌之下向後閃躲,但呼吸間就被抵住了脖子。
她覺得覺得浪費再多口舌,也不如出點血有用。
範什羽怒道:
“在大理寺謀殺朝廷命官,就算你是殷歲晏的人,又有幾條命可以抵?”
“我好言相勸範大人不肯聽,自然要用些特殊手段。不過範大人不用擔心我有幾條命抵,而是該擔心你自己,能不能抗住我這一刀。”
隨著雲昭的用力,刀鋒劃過皮肉,滲出鮮紅的血跡。
範什羽加重的呼吸暴露了他心中的恐慌,眼前女子嗜血的目光讓他不敢賭,果然殷歲晏養出來的人都和他一樣變態。
“哼,我就知道,你們根本不是來提審犯人的,魏堃手裏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是不是?”
“範大人還有心思關心別的?”雲昭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後一扯,整個手臂便脫臼了。
劇烈的疼痛讓範什羽下意識的先掙紮,又估計著脖子上的短刀,生生忍了下來。
“你到底要怎麽樣?”
羌疾一身黑衣站在角落,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搖頭歎息著,這雲姑娘還真是......讓人出其不意。
看樣子今日若不保證魏小公子安全,還不定要鬧出什麽事情。
為了不鬧出人命,隻得走了過去。
“範大人誤會了,我們沒有任何目的,隻是不想魏家人在沒被皇上定罪前,就死在牢裏。”
“畢竟皇上要是怪罪下來,打罰了範大人,你身懷六甲的妻子可是要心疼了。”
說罷,惱怒至極的範什羽突然就蔫了下去。
“你這是在威脅我。”
原本一個四品手握實權的官員,娶個妻不是什麽大事,可偏偏這新婦乃罪臣之後。
這範什羽是個聰明人,卻沒想到是個情種。
東廠的職責本就是為皇帝監察百官,就是哪家官員納了妾,那個官員的兒子不是親生的,他們也是知道一些的。
隻要不鬧的太大,皇上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這些小事東廠根本不會報上去。
水至清則無魚。
當然,要真想處置一個人的時候,這些小事就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範大人說的哪裏的話,怎麽能叫威脅呢,明明是雙贏的事情,非鬧得把範夫人牽扯進來就不好了。”
雲昭看出這其中的貓膩,鬆了手,順著羌疾的話繼續說道:
“我們隻是希望在魏家被定罪之前,範大人可以保證魏家人平安無事,這對魏大人來說並不難。”
範什羽怒視著二人。
自家夫人有孕七月有餘,這會千萬不能出什麽差錯,何況這也關乎自己的仕途。
又想到東廠平日狠辣的行事作風,終究是鬆了口。
“好,我會把魏堃送回牢房,其餘的事情就不歸不會再管了。”
雲昭將羌疾給她的藥全都塞到了魏清緒的懷裏,目光複雜,但礙於範什羽在,一句話沒說。
範什羽心裏憋著氣,語氣十分不好:
“還不走,真當這裏是東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