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蓮瓣蘭

“督主最近新得了一株蓮瓣蘭,十分珍惜,聽聞雲二小姐很善培育花卉,特讓卑職請雲二小姐前去。”

羌疾說的誠懇,轉頭看向雲昭,“雲小姐請吧。”

雲昭確實喜歡研究花木,蓮瓣蘭極其珍貴,皇宮裏尚且找不出一株,不少人都認為花瓣連已經絕種了。

但不管真假,賬簿還在她手中,她都不想跟蕭曄走。

“好。”

見雲昭要走,蕭曄上前一步,卻被羌疾帶來得甲衛攔住。

“孤竟不知,殷歲晏什麽時候開始喜歡養花了,但今日這人你們不能帶走。”

不然自己這太子得麵這往哪放。

可麵前的甲衛站成一排微絲未動,連眼神都沒給尊貴的太子一個。

蕭曄這多年的太子到底不是白做的,雖麵色陰沉,卻生生將心裏的火氣壓了下去。

“孤說,人你們不能帶走。”

羌疾躬身道:“卑職奉督主命令帶人回去,還請殿下不要為難卑職。”

說罷,揮手示意一眾甲衛將人護送回去。

蕭曄冷笑。

“羌疾,你是要造反麽,孤的話沒聽懂是嗎。”

“督主大人隻效忠於皇帝,受陛下差遣,而東廠中人隻聽命於督主大人。”

在羌疾眼中隻有一個主子,那就是殷歲晏,瞥見欲上前得太子親衛,依舊淡定離開。

“把人帶走,任何人膽敢阻攔東廠辦案,格殺勿論。”

出了崇福寺。

羌疾並沒有要帶雲昭回東廠的意思,而是讓她離去。

好像剛剛鬧的那一幕,真的隻是為了幫她脫困。

“羌疾大人留步。”

雲昭不打算和蕭常令表明身份,那以蕭常令現在的態度,自己手裏的賬簿並不適合交給他。

自己想做的事情本就是一場豪賭。

那便.....

與虎謀皮。

“我想見見督主,不知羌疾大人可否代為通傳一聲。”

羌疾略有些詫異,卻又想起自家督主的話,隻覺自家督主真是料事如神。

“自然可以。”

東廠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地界,但要真走進倒也不覺得陰森恐怖,春日裏也繁花似錦滿枝頭,別樣的雅致。

素雪和素冉小心翼翼跟在雲昭身後,不敢多看一眼。

羌疾提前通報了一聲,便將人帶到了房門外:

“督主就在裏麵,雲姑娘進去就是。”

“我這兩個丫鬟膽子小,還請羌疾大人替我照看一下。”雲昭叮囑一句,才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簾幕重重,燭台泣淚。

殷歲晏半躺在貴妃椅上,燭火的光影映在他的皮膚上,透著瑩白的光,一頭青絲半束著,多了幾分慵懶之感。

捏著手裏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來不及吞咽的酒順著薄唇滑過滾動的喉結,流向胸口,一直到衣襟的遮擋之下消失不見。

似是有了幾分醉意,那架勢姿態卻貴氣逼人。

“終於來了。”

貴妃椅旁的小幾上擺著一盆蘭花,花瓣橢條形,似蓮藕花瓣,蓮瓣蘭無疑了。

雲昭沒想道,這樣珍惜的蘭花,竟真讓殷歲晏尋來了。

“臣女雲昭,拜見督主大人。”

雲昭跪在貴妃椅前,俯首一拜,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喝麽?”榻上之人薄唇輕啟,但聲音太過淺淡,也聽不真切其中的情緒。

雲昭隻微微一愣,便接過酒,毫不扭捏的喝了一大口。

“入口醇香,果然是好酒。”

佳釀難得,入口卻軟綿了些,她更喜歡在南疆喝的那種烈酒。

“喝過?”

“算是......喝過。”上一世喝過,倒也不算撒謊。

殷歲晏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一些,似乎還帶著笑意:“這是江州知府進獻給皇上的,自然是最好的。”

雲昭現在的酒量還有些差,很快白嫩臉上泛著紅暈,眼眸裏瀲灩著水光,腦子卻清醒的很。

殷歲晏歪頭瞧著她。

“別這樣看著咱家。”抬手撐著塌沿,緩緩坐起,沒輕沒重的捏起雲昭的下顎,“不然咱家會想把你的眼睛剜出來,收藏起來。”

“督主想要的東西,自然不需要問別人的意見。”雲昭聲音尚帶著幾分稚嫩,卻不見一絲恐懼。

感覺捏著自己的力道逐漸消失,她才拿出懷裏的賬本,雙手奉上。

“此賬簿裏是科舉舞弊一案中,所涉及的所有人員和具體銀兩數量,臣女偶然得到,特來奉上。”

殷歲晏沒有接過,目光落在眼前白皙細嫩的脖頸上,隻覺得脆弱極了,似乎他捏上去,隻一用力,便能斷掉。

“你是覺得本督主沒這破東西不行,覺得本督主一定會收下,覺得本督主會聽你的,是嗎?”

雲昭舉著賬簿的手有些發酸。

當年乾元帝頂著群臣反對,重新啟用東廠。

而殷歲晏十四歲執掌東廠到如今,雲昭自然知道就算沒這賬簿,也不至於讓他傷筋動骨,但掉塊肉是肯定的。

“督主得陛下信任,自然有化解的筏子,可督主最討厭麻煩不是麽。”

雲昭頓了頓,將賬簿放在了殷歲晏身側,抬眼一眨不眨得看著他繼續道:

“科舉舞弊一案中涉及人員眾多,其中閥中人不在少數。而長孫一族向來支持太子廢除東廠得建議,若督主得此證據,便可重創門閥甚至太子......”

殷歲晏目光探究的打量著她。

這小丫頭說的一點不錯,東廠不涉黨爭,上查廟堂,下攝眾臣,直屬皇帝,獨立於官僚機構和朝廷法度的掣肘。

太子和長孫那個老匹夫也確實多次提出,不該給宦官放權,放任宦官涉政。

來日若是太子登基,怕是第一個就廢除東廠。

“你很討厭太子?”

他收回目光,撚著手裏得佛珠。

拂過蘭花上盛放最美的一朵,無需用力,一朵蓮瓣蘭便被折斷落進了花盆裏,將化作其它花株的養分。

雲昭垂眸斂去情緒:“不曾討厭。”

“那為什麽不去找太子,太子向來溫潤儒雅,可比咱家好說話。”

“難道督主沒有聽過衣冠禽獸麽,就像林裏的蘑菇,越鮮豔漂亮越是有毒。”

“有意思。”殷歲晏將瓶裏最後的一口酒喝了個幹淨,“說吧,你想要什麽,是要嫁給皇親國戚,還是想入宮,今天咱家高興,都能滿足你。”

雲昭神情坦然道:

“臣女希望督主能將魏家從這件事裏摘出來,魏尚書是無辜的,臣女想去天牢見魏尚書一麵,就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