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動之以情

蕭常令笑容明媚,露出的小虎牙讓他看起來像個赤誠少年,可那笑意不達眼底,瞧著讓人生寒。

“帶長姐回去?太子別忘了,是你逼死了她。”

縱容一個戲子欺辱太子側妃,也就隻有蕭曄這種人能幹出來了。

蕭曄眼底似濃濃烏雲翻滾。

“她是孤的側妃,生是孤的人,死是孤的鬼,怎麽也輪不到你蕭瑾管。”

燕赤國的太子是被允許養一小支自己的軍隊的,所以蕭曄前來,平疆王府的侍衛根本阻攔不住。

何況平疆王並不在乎死個養女,也不想趟這趟渾水,並未露麵。

蕭常令見有人去動那棺槨,臉色驟變。

蕭曄麵色如常,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與其在此和孤犯渾,不如好好擔心擔心自己,坐穩你這世子之位才是最重要的。”

“蕭曄!”

蕭常令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厲聲直呼太子名諱。

“來人,將孤的側妃好生帶回去。”

蕭常令自然不肯讓他將人帶走,靈堂至上未配刀劍,怒而抽出身側親衛佩劍,想阻攔蕭曄。

劍未拔出,卻被突然衝出來的雲昭按住,

“滾!”

頂著蕭常令的暴怒,雲昭死死按住他要拔出的劍,壓低聲音快速說道:

“太子是半君,今日你這劍若是拔了,即使皇上不降罪,那些諫臣酸腐之言,也足以動搖你的世子之位。”

“斯人已逝,蕭世子這般衝動,隻會讓側妃九泉之下也為你憂心。”

她自己這番舉動,同樣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可眼下無法放任蕭常令不管不顧。

算算日子,蕭常令是去世子之位的時間正是今年。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真想為側妃做些什麽,也不必急於一時。”

蕭常令握在劍柄上的手一僵,想起長姐垂死時的模樣,目眥欲裂煞氣逼人,

雲昭趁機繼續道:“前幾日臣女落水昏迷間,似是在夢中見到了側妃。”

聞言,蕭常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出奇的大。

“不要在我麵前利用我長姐。”

“側妃說你最愛吃粽子糖了,但糖吃多了對牙齒不好,她希望你少吃些。”

這般事情連平疆王也不見得知道,何況是眼前初次相見的雲昭,蕭常令稍微冷靜,緩緩鬆開了手。

留在雲昭瑩白的手腕上厄痕卻觸目驚心

“她......還說什麽了。”

雲昭微微側頭:“等太子離開,臣女自會盡數同蕭世子講。”

“你以為我會信你。”蕭常令眸中赤紅。

眼見太子逐漸靠近,雲昭急聲道:“我要是有半句虛言,蕭世子隨時都可取我性命,不是嗎?”

迎上蕭常令的目光,她眼神十分堅定。

她明白,平疆王手握重權,又十分得乾元帝信任,在蕭曄眼中自然是塊肥肉。

可若是下一任的平疆王不能為他所用,那暗中相助蕭常令的其他兄弟,換個乖巧聽話的世子,便是最好的辦法。

到那時,蕭常令便再無翻身的機會。

“蕭世子我與你素昧平生,我沒必要騙你。”

蕭常令盯著她的眼睛,瞧見自己映在她的眸子裏的身影,竟有那麽一瞬間好像與眼前人相識多年。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好,你若是敢騙我,整個雲家都不會好過。”

他鬆了手中的劍。

蕭曄身後蓄勢待發的親衛,瞬勢將他壓在地。

“退下。”蕭常令厲聲嗬住想動手的救自己的副將,“太子殿下想罰,無論錯沒錯,我們都得認。”

蕭曄冷笑一聲。

“還真是側妃教出來的好弟弟,連說話都一樣的噎人。”

他的目光落在跪在蕭常令身側的女子身上,瓊鼻櫻唇,含情眼。

本該似那畫本子裏勾人的妖精,卻偏偏給人嬌憨之感,一眼便認出這女子是雲家嫡女。

雖然雲家不值得他關注,葉家卻值得,如今空了一個側妃之位,剛好補上。

“沒想到堂弟還有這般好模樣的紅顏。”

蕭常令仰起頭:“臣認罰,太子殿下請便。”

持劍對著當朝太子,與弑君無異,別說打入天牢獄,旁人就是就地斬殺也不算有錯。

可蕭常令這般樣子倒是讓蕭曄沒了理由動手,隻能揮揮手,示意手下人將蕭常令放開。

“孤還是希望你能謹記身份,別忘什麽是君臣之道。”

得了自由的簫常令,起身揉了揉手腕,不留痕跡的將雲昭擋在身後。

“我定會謹記。”

聽著蕭常令不甘的語氣,蕭曄直覺身心舒暢。

“天色不早了,孤也該帶側妃回去了。”

蕭曄聲勢浩大的鬧這麽一番,前廳原本三三兩兩來上香的人,早已無影無蹤,生怕礙了兩位的眼。

如今棺槨已無,隻餘靈位孤零零的立在桌案上。

方才未來急細瞧,這會雲昭才注意到,那靈位隻三個字“蕭夏棠”,沒有寫任何的身份,甚至連“之靈位”三個字也未寫。

蕭常令冷靜了不少,瞧見她手腕上清晰可見的指痕,目光閃了閃,心下一軟連語氣也不似方才冰冷。

“方才......”

雲昭收回落在靈位上的目光。

以為他想問自己還說了什麽,直言:“側妃說相信世子殿下日後,一定闖出片自己的天地,受世人敬仰,萬眾矚目。”

蕭常令呼吸一窒。

“我不需要萬眾矚目。”我隻想保護好母親和姐姐。

他望著剛剛擺放棺槨的位置,後半句話堵在喉嚨裏,說出來她也聽不到了。

蕭常令凝眸,話鋒一轉。

“我不管是誰將這些事情說與你的,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要是再讓我聽見你提起關於她的事,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眼前這個女子,不止洞悉朝中局麵,還條理清晰,幾句話都說在了關鍵點上。

他不相信是夢裏就能知道的。

另一邊。

殷歲晏回到東廠時,派出的金甲衛已經等候許久,將事情匯報了一遍。

“督主,這次的黑衣人和前些日子襲擊您的是同一批。”

他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袖口,顯然心裏早就有了答案,甚至幕後之人也猜出一二。

“就查到這吧。”

“可督主不是說罪證在雲小姐手裏麽,要不要......”羌疾對上自家主子的目光,生生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殷歲晏低低的笑了一聲,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像是想到了什麽。

“不急,很快她就會將那些罪證雙手奉上,求著本督主收下。”

“隻需看著些,別讓她和蕭曄接觸了。”

做奴才的最忌諱話多,羌疾沒有繼續問下去,隻開口提醒道:“那李侍郎的事情......”

“你還真以為你家主子能隻手遮天?”殷歲晏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敲著桌案,“陛下早對他不滿,打算換人。”

這禮部尚書是二皇子的人,李侍郎卻是太子的人,且這個人本事一般,被罷免不過是早晚的事。

“該入宮提醒一下陛下罷免的聖旨還沒擬好呢。”

殷歲晏緩緩起身,腰間玉帶發出環佩叮咚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