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愛你

隨後,他緩緩起身,摸索著開了床頭櫃上的台燈。

昏暗的燈光亮起的那一瞬。

他看清楚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夫妻五年,卻落到拔刀相向。

謝棲遲伸手抓緊刀刃,冰冷的眸光裏若有若無的含著一絲隱約的笑意,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深不可測。

小刀很鋒利。

劃破了謝棲遲的手。

看著鮮血一滴一滴落在米白色的床單上,沈清墨慌張的鬆開手,立刻爬起身來準備去拿醫藥箱。

卻被謝棲遲反手抓住:

“愛這麽容易就消失的嗎?一個人不愛了,保護自己的方式都變得這麽冰冷銳利。”

幾乎是無縫轉接,謝棲遲眼裏的笑意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哀傷。

“你就這麽愛他嗎?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不惜弑夫?”

弑夫兩個字,聽著就讓人心寒。

沈清墨盯著他受傷的手,哽咽著說:

“我去給你拿醫藥箱。”

“不用。”

謝棲遲沙啞著嗓音回答。

隨後他下了床,鬆開沈清墨的手,撿起地上那件白色的襯衫,包裹著這把帶血的小刀,在纏繞了好幾圈後,才扔進垃圾桶裏。

他的手仍在滴血,沈清墨從衣櫃下麵那一排拿出一隻醫藥箱來,還沒等打開,謝棲遲已經一把將她拉起。

“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謝棲遲迫不及待的想從她口中得到答案:

“真的不愛了嗎?”

沈清墨抬起頭來,直視著他的雙眼:

“你到底想聽到怎樣的回答?”

謝棲遲怒吼:

“我想要聽你心底的回答。”

“愛!”

一個字。

幹脆利落。

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沈清墨渾身都在發抖。

五年前許芷諼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個戀愛腦的蠢女人時,她就已經認清現實。

有些人天生理智,能夠克製自己的情感。

但她不能。

一如現在,她不想撒謊。

“我愛你這件事,七年前你就知道了。”

沈清墨細長的睫毛上沾染了淚珠,清透明亮,眼眶裏蓄積的淚水在打著轉,她強忍著,倔強著不讓眼淚掉落。

“謝棲遲,你知道我還愛你又怎樣?是打算好好愛我了嗎?還是隻想從我這兒確定我還愛著你,以此來計算你還能拿捏我多久?”

她不想在謝棲遲麵前落淚。

但眼淚搖搖晃晃了好幾下,終究還是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奔湧落下。

她抽泣兩聲,吞咽著口水。

“你放心,無論我還愛與不愛,等陸晚棠生下孩子,我都會離開。”

沈清墨蹲下身去,把碘酒紗布和棉簽都一一拿出來。

但當她伸手想要幫他處理傷口時,謝棲遲卻退後了半步。

“那把小刀,是為了防我放的嗎?”

沈清墨抬眸。

一句不是哽在喉間。

他剛剛退半步的動作,已經證明他在心裏有了自己的判斷。

所以她稍稍遲疑了。

也就在這時,謝棲遲蹲下身去:

“你以前枕邊沒放過這種東西,告訴我,這把小刀是什麽時候放的?傅雲深回來之前?還是他回來之後?”

都不是。

沈清墨卻懶得解釋了。

“我說過了,為你留了七年的清白,你不肯要,自然有人會視若珍寶。”

沈清墨低著頭,用棉簽沾了酒精。

朝他伸手時,謝棲遲卻握緊拳頭,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眼前。

“好,我成全你。”

謝棲遲站起身來:

“等孩子出生,我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至於沈家,自生自滅吧。”

說完,他抬腳離去。

留下沈清墨頹然坐在地上。

聽到樓下門砰的一聲關閉,周姨和紅姐急急忙忙朝樓上走來。

二樓。

陸晚棠慘叫一聲,指著樓道裏的鮮血喊:

“周姨,血,有血。”

紅姐回頭瞪了她一眼:

“回你的房去,大驚小怪。”

周姨折返回去,把陸晚棠帶回房,但聽周姨說謝棲遲出門了後,陸晚棠完全不顧自己衣著單薄,直接飛奔下樓追了出去。

一個是懷著身孕的小祖宗。

一個是自己照顧了五年當成女兒一樣看待的沈清墨。

周姨在遲疑片刻後,還是來了沈清墨房裏。

床被上的鮮血觸目驚心。

紅姐檢查著沈清墨身上的傷口,問:

“你哪兒疼?哪兒受傷了?”

周姨則第一時間去掀開沈清墨的被子,發現沈清墨放在枕頭下的那把小刀不見了。

她有些惶恐的蹲下身來詢問:

“你跟先生打架了?”

打架兩個字一出口,紅姐立刻開始罵了:

“謝棲遲這王八蛋,敢跟女人動手,人渣。”

周姨向來穩得住,給她使了個眼色,再耐心問道:

“小墨,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跟先生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你有沒有告訴先生,你為什麽要在枕頭下麵放把小刀?”

沈清墨麵無表情的起身,輕聲說:

“周姨,換一床新被子來吧。”

紅姐都急了,追問:

“枕頭下麵放把刀是什麽意思?”

周姨聽著小院裏的動靜,來不及跟紅姐解釋,拍了拍紅姐的肩膀說:

“你幫小墨換被子,我去去就回。”

紅姐以為她去追陸晚棠,忍不住吐槽:

“這個小綠茶她自己要作死,你隨她去好了。”

但周姨匆匆下了樓,出了門。

紅姐幫沈清墨換好新的床單被褥後,把臥室裏的血跡都清理幹淨,才來得及問:

“小墨,到底怎麽了?”

沈清墨很無奈的笑了笑:

“他要碰我,我沒讓。”

紅姐驚呆了:

“然後你就對他下刀子了?是個狠角兒啊,小墨,之前沒看出來,妹妹你這麽颯!姐姐給你點讚。”

不過話又說回來:

“但你這動刀有點危險了,萬一他有家暴傾向,你一個女孩子哪是他的對手,以後不能這麽莽撞了。”

一想到沈清墨居然沒有委曲求全,紅姐隻覺得大快人心。

沈清墨腦袋裏亂糟糟的,她歎口氣:

“紅姐,我想泡個澡。”

紅姐忙不迭的點頭:

“泡泡泡,我去給你放水!”

走到浴室門口,紅姐這急性子藏不住好奇心,又回頭問道:

“小墨,你為什麽會在枕頭下放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