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因為他從未碰過我

“為什麽?”

謝棲遲追問。

孟知予歎口氣:

“雲深說他的父親最是無情無義,但即便是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病逝,他都度過了一段很艱難的時光。”

人人都以為傅亭淵寡情。

發妻剛逝,他就把自己喜歡了大半輩子的女人接回了家。

但其實...

孟知予想了想,把話咽下了:

“我們幼年相識,少年相知,那份愛意不過是沒有說出口罷了,但他在我心裏裝了大半生,我無法想象,如果我隻能陪他三年,那他的後半輩子該怎麽熬下去。”

畢竟在他失去發妻,被親生兒子唾棄的時候,是她陪著他熬過來的。

孟知予低頭,撩頭發的時候順帶著把眼角的淚水抹去了。

“所以兩年前,我跟他正式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婚檢,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要按時檢查,有病救治,誰都別想先撒手。”

孟知予真的很怕。

怕自己變成姐姐那樣。

守著一個去世二十多年的人,畫地為牢,死守不出。

謝棲遲有些疑惑:

“兩年前?我記得傅雲深的母親去世五年了,你不是五年前就嫁給了小姨父嗎?”

孟知予隻是笑了笑,並未作答。

沉默片刻後,才覺得好奇:

“你怎麽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是因為我逼著你帶清墨去見你的母親嗎?”

提起母親。

謝棲遲揚了揚手中的保證書:

“我會帶清墨去見她的,但不是現在。”

孟知予後知後覺的感到詫異:

“阿遲,幾年不見,你好像變了很多。”

謝棲遲把這一切歸結於:

“畢竟這麽大一個謝家,都靠我一個人撐起,我要是對每個人都笑嘻嘻,別人都會覺得我謝棲遲好說話,難免會欺壓上頭。”

那倒是的。

這幾年孟知予幫著傅亭淵打理公司事宜,真心覺得想要以一己之力養活成千上萬人,何其艱難。

“行了,陸晚棠我就當是你年少無知犯的一個錯,她在我那兒隻要不作妖,我會好吃好喝供著她的,下周陪清墨回去,你對她家裏人好一點,你那個小舅子的心思沒在家族企業上,隻能你多擔待。”

孟知予苦口婆心的勸了一大堆。

直到謝棲遲再三保證會好好跟沈清墨過日子,她才拿著保證書踏踏實實的離開。

好不容易送走孟知予。

謝棲遲一個人在院子裏的絨花樹下坐了很久。

這棵樹是沈清墨嫁過來那年移植過來的,他當時問她,新婚禮物你想要什麽?

沈清墨在院子裏看了半天,怔怔地說。

你已經給了我一個家。

那我就還你枝繁葉茂吧。

於是,院子裏多了一棵絨花樹。

他也問過,為什麽要種絨花樹。

沈清墨的回答是,父母是在絨花樹下定情,才許了終生,有了她的。

“老大,天冷,進屋吧。”

江牧在他背後站了很久。

屋裏。

周姨早就睡下了的。

但她睡眠輕,聽到院子裏有聲音,她披著外套下了床,卻沒有開燈。

借著外頭的燈光,她拍了張照片發給沈清墨。

本意是想告訴沈清墨,先生還是很在乎你的。

但天剛亮的時候,沈清墨睜開眼,看到周姨發的,誤以為謝棲遲是因為陸晚棠沒在而黯然神傷。

於是一早她就溜出了醫院。

紅姐是車開到一半,才問:

“小墨,這大清早也不回家,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沈清墨望著車窗外,輕吐出:

“去接陸晚棠回家。”

紅姐直接把車停在了路邊,沈清墨急忙提醒她:

“全路段禁止停車,紅姐。”

紅姐才不管:

“你去接陸晚棠回家?謝家好不容易有個明事理的幫你出頭,你竟然要親自去接那個小綠茶回來?”

大清早火急火燎的,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呢。

沈清墨指著前麵不遠處說:

“前麵有收費的停車場,你先把車開進去,我有話跟你說。”

還好紅姐技術好。

不然這麽小的巷子,這麽考驗技術的停車場,一般人不一定停的進去。

等車停穩後,沈清墨再三思量,還是說出了口:

“紅姐,今天周一,過兩天你要跟我回江州,有些事,我不能瞞你。”

畢竟回到江州後,她還指望著紅姐能幫她打掩護。

紅姐一聽,感覺事情不簡單。

她頓時緊張了起來:

“怎麽了?”

沈清墨深吸口氣:

“其實我...”

她把手放在腹部,狠狠心:

“我沒懷孕。”

紅姐都驚呆了。

她瞪大雙眼,好幾秒都沒緩過神來。

大概過了半分鍾,紅姐第一時間伸手去拔行車記錄儀。

沈清墨都傻眼了:

“紅姐,你這是做什麽?”

紅姐噓了一聲:

“你傻啊,你說的話這東西都給你記著呢,我先拆了它。”

沈清墨哭笑不得,急忙阻止:

“姐,紅姐,不用,真不用。”

好不容易阻止了紅姐,她把手伸過來摸了摸,小聲說:

“所以你是假懷孕騙先生的?”

呃...

這下輪到沈清墨愣了片刻。

“我知道,那個小綠茶懷孕了,對你來說是個天大的打擊,但是小墨,懷孕不比別的,這東西做不得假,你撒一個謊,就得用無數個謊來圓。”

紅姐說完,又覺得不對勁:

“不是,你這次大出血住院,是不是孩子沒保住?”

可如果孩子沒保住,那陸宴怎麽會可能幫她撒這個謊?

紅姐淩亂了,她實在捋不清這裏頭的門道。

隻能來一句:

“小墨,男人是留不住的,尤其是這種方式留住一個男人,最不可取,聽話,我們不撒這個謊,不然你這以後的路,可怎麽走下去啊。”

看來紅姐是誤解了。

沈清墨安扶住她:

“紅姐,你聽我說,我不是流產,不是沒保住,是我壓根就沒懷孕。”

紅姐一聽,頓感欣慰:

“不是流產就好,不然對你身體損害多大啊,但是小墨,你聽姐一句勸,我們去跟先生坦白,假懷孕這種事,萬萬不可取。”

十個月後沒有孩子生下來,這彌天大謊不久人盡皆知了。

“趁著現在還有挽回的餘地,你聽姐的。”

紅姐一股腦的勸著。

無奈,沈清墨隻好回她:

“紅姐,假懷孕這件事,先生知道。”

“他知道?”

紅姐一整個懷疑人生了:

“他怎麽知道的?”

沈清墨歎口氣:

“因為他從未碰過我。”

這句話一出來。

整整三分鍾時間裏,紅姐保持著一個表情一個姿勢,連眼皮子都沒眨幾下。

三分鍾過後,她才冷不丁冒出一句:

“先生他...是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