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吳家分水,周大狗家斷了財路
村路上,一婦人正紅著眼眶,背著荷包艱難邁步朝著周大狗家而去。
這一百文。
是他們家東拚西湊才借出來的。
家裏的孩子渴到嗓子冒煙,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水,不買也得買。
抬手擦去眼角的淚花,再次抬起頭時,卻瞧見三三兩兩的村們提著水桶,全都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婦人疑慮,忙上前扯著一位手腳慢些的大爺,“三爺,你們這是要去幹嘛阿?”
“哎呀,你別抓我,”三爺著急的掙開胳膊,臨走之際還不忘提醒婦人,“老吳家的水井滿當當的全是水,還不要錢,快回去拿上水桶去打吧!”
婦人僅僅愣了一秒,隨即發了瘋般跑回家去,就連手中準備去周大狗家買水的水盆掉了都懶得撿。
一時間。
周家人滿為患。
幾乎全村的人都趕到了這兒。
不過他們沒有貪心,一家就拎了一個半大水桶,家裏人多的,就多帶了一個。
仔仔細細算去,全部的水桶加起來也就36個。
由家中的一個代表提著排隊,誰都沒有擁擠,隻是那雙眼,迫切得厲害。
更是有不少婦人,激動得眼淚嘩啦啦的掉,直到打滿了一桶水,還在慌神當中,垂在身側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村民們忍不住取笑,“嬸子,快把水提回去吧,可別激動得路上給灑了阿,孩子們都等著喝呢。”
村婦麵上一紅,深吸一口氣,步履平穩的離開了。
灑?
就是她把命丟了,這水都不會灑。
這邊有條有序的打著水,每一個離開的人臉上喜色融融,後邊的人雖然著急,怕自己沒有水要卻沒有一個人開口催促,隻是在內心無比的煎熬。
吳老明白他們的心思,當即下了一個定心丸,“大家別著急,放寬心,保準每個人都能打到水,保準夠!”
打了這麽多的水,井裏還有大半呢。
村裏人都困難,誰也不想整天耳朵旁都是歎氣聲,能幫的,盡量都去幫,這也是一開始吳老沒有藏拙的原因。
苦阿,誰不苦。
但他不願意向周大狗家一般,對著村民們伸出手去討他們的血汗錢,那不就是畜生都不如了嗎?
大家鄰裏鄰外,平日裏你幫我,如今也換換我幫你了。
另一邊,不少的男童都脫了衣服,隻穿著一條裏褲,給大福簡單的清洗了第一遍之後,能爬到大福身上都爬到了大福身上,仔細的扒開它的毛發把那些個蟲子,蒼耳,一個個的抓出來。
女孩子們膽子較小,不敢靠近卻也拿著瓢子,在男孩們的指引下時不時的勺上一勺淋過去。
吳家其樂融融一片。
村人們把水提了回去,又從家裏拿了些米阿,麵阿,雞蛋阿,親手紮的草鞋,又一次的往著吳家而去。
對於村民們給的回禮吳老沒有拒絕,全都收下了。
隻有這樣,村民們心裏的負擔才不會那麽重。
有來有往,這水阿,拿得才算是安心。
那裏邊,因著家中兒子丈夫上山死在上邊對著吳家有著怨氣的,也都散了。
悔得直抽自個大嘴巴子。
“娘咧,咱們這是造的啥孽啊。”
老吳家這般好,對他們先前慫恿鄉親孤立他們家的事情置口不提,仿若從未發生過此事一般。
這讓他們心裏頭更是過意不去啊。
當初是他們傷心過了頭,分不清是非啊!
明明村長再三勸說,卻還是抵不住**偷偷去了。
這死了人,隻能怪自個了。
好在,好在老吳家的,是個寬厚的,不跟他們計較,反倒慷慨解囊,再一次的幫助了他們。
周大狗家。
周大狗媳婦一覺睡醒。
環顧四周跟緊閉的大門,臉上盡是疑惑,“奇怪......”
撓了撓頭站了起來。
剛才不是有幾個說回家拿銀子來買水嗎?
人呢。
沒等到,周大狗媳婦也不在意,睡了一個大長覺起來,嘴巴都要幹死了。
把水桶拋下水井,正打算打上一桶水來喝一喝的時候,井底傳來了沉悶的撞擊聲。
“?”
將桶拉了上來,一點水都沒打著,反倒是桶的邊緣粘上了不少黃泥。
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周大狗媳婦連忙順著井繩下去。
這一看,瞳孔驟然緊縮。
井幹了!
送走最後一個村民,月亮已經懸掛在空中了。
井裏的水,已經不剩下多少了。
隱隱中還有上漲的趨勢,觀察了好一會,孫翠翠便出來喊他去用膳。
晚膳很簡單。
一鍋稀粥,什麽都沒有,撒了一點鹽在裏邊,鹹鹹的。
粥是晾過了的,喝起來溫度剛剛好。
喝上一碗,還想要。
一口粥,一口窩窩頭,再每人分上兩個野桃子,現在吃,今晚吃,怎麽樣都行,就這麽結束了一天的忙碌。
錢老太吃得飛快,咕嚕嚕的一碗就沒了,吃完了又回去守著歡寧了。
半大小子們不敢打擾,一個個的在窗邊看上一眼就被催促著回去休息了。
今晚吃飽喝足,明天就要提起力氣來幹活了。
那買水花的七百文,可要抓緊掙回來才行。
錢老太眼睛都不眨的看著歡寧,生怕她再出什麽意外。
這副精神狀態,看得錢牛擔心不已,推開門走了進去,輕輕的抱住了錢老太,“娘,你不用自責。”
“歡寧的事情你沒必要攬在自己的身上,大夫不是說沒事了嗎,等歡寧睡夠了,自然就醒了。”
錢老太愣愣的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這個時候,吳老三媳婦捧著熬好的藥進來。
錢牛起身接過,“嫂子,麻煩你了。”
吳老三媳婦往裏看了一眼,低聲問道,“大娘跟歡寧怎麽樣了?”
他們都看得出來,錢大娘的情緒不怎麽對勁,太低沉了。
錢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隻是讓她不要擔心。
把門關上,錢牛小心的抱起歡寧,拿著勺子一勺一勺的喂著,不浪費任何一滴藥。
喂完歡寧也就離開了。
房間裏就隻剩下錢老太跟歡寧。
錢老太終於動了。
眉眼抬起看著歡寧,終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慢慢躺下,跟歡寧並坐一排靠著。
洗了澡的歡寧身上有著一股淡淡的奶香,奶香中縈繞著一股草藥的味道,那是錢老太念著歡寧身上的紅疹特意朝大夫買的藥膏。
扒開擠壓在一塊的肉肉,裏邊的紅疹果然淡去了不少。
半響。
錢老太笑了。
笑完眼淚怎麽都止不住流下,打濕了衣襟。
哭完,沒好氣的看著歡寧,“你啊......”
大夫說,歡寧是勞累過度,身子受不住,這才會發熱,隻要喝了藥,好好休息,很快就會康複的。
錢生錢牛不懂什麽意思。
一個三個月的娃兒,怎麽會勞累過度。
平日裏除了吃,就是睡。
莫不是玩得太鬧騰了。
隻有錢老太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那口枯井,奇跡般的突然湧出了那麽多水來,估計是歡寧搞的鬼,這才把身子給搞垮了。
難怪。
難怪歡寧先前一直鬧著。
原來不是想跟大福玩,是想著去靠近井邊。
錢老太對歡寧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心疼她時時刻刻牽掛著家裏,不同於尋常孩兒,無憂無慮。
生氣她不顧自己的身子,把自個糟踐成了這般。
看著歡寧那蒼白的臉色,錢老太低語喃喃,“好在你沒事,不然水來了又有什麽用,你啊,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奶老了,又能照顧你多久......”
第二天一大早。
吳老醒來先去看了歡寧,看完歡寧又去看了水井。
一晚上的功夫,水井又給滿上了,給人一種源源不斷的感覺。
即便如此,家裏的水桶還是盡可能的裝滿水,以免有什麽突**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