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滿腦子黃色廢料

左佑佑看了一眼房客群,上一條聊天記錄定格在:

小次臥:“你們房間的床是一米五的吧?”

大次臥:“為了節省空間,我們換了個一米二的床。”

小次臥:“一米二……你們兩個男生能睡得下嗎?”

大次臥:“哎呀我們感情好,晚上都抱著睡的~”

小次臥:“?????”

大次臥:“害羞/害羞/害羞/害羞/可愛”

左佑佑和兩個男生做了大半年的鄰居,等他們搬走後,才後知後覺——似乎隻有自己遲鈍了。

其實不是五個人合租,而是兩對幸福的情侶和一條單身狗。

左佑佑想到這裏,小心翼翼地問:“老大,要不你還是先進房間看看?”

柏辛樹斷然拒絕:“不需要!一則,我是你們的領導,要負責你們兩個人的安全。二則,時間太晚了,我回家也不方便,明天還要上班。”

左佑佑想了想也是,湊合一晚罷了,兩個直男也無所謂。

她能給簡行舟和柏辛樹一個睡覺的地方就不錯了,懶得操當媽的心,便打了個嗬欠:“行,老大您自便,我先回去睡了,晚安。”

說著,揮了揮手,回了房間。

柏辛樹總算是掐斷了簡行舟和左佑佑獨處的機會,這才鬆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他才有心思打量一下今晚自己要住的地方——

不打量不要緊,一打量,柏辛樹整個人都有點僵硬了。

柏辛樹從小家庭條件優越,對普通人的生活還停留在一個非常懸浮的認知上。

他知道,但也僅限於知道;甚至他所謂的知道,也是被裝飾了花邊的信息,好歹帶著一層濾鏡,讓現實不至於那麽慘淡。

所以,當柏辛樹第一次直麵普通人的真實生活時,他被這個小小的次臥震驚了。

信息繭房就是,無論從任何渠道,柏辛樹都沒見過這麽小的房子!

小小的書桌和床緊緊地挨在一起。

衣櫃緊緊塞在床腳。

以上,就是這個房間的全貌。

簡行舟已經把自己僅剩的家當放在桌子上,看見柏辛樹走進來,滿臉震驚:

“老大!您怎麽……”

一個兩個的,都想趕他走?

趕他走然後,他們要幹嘛?大半夜的!

柏辛樹被自己的腦補搞得略微有些惱怒,簡行舟見了,乖巧地閉了嘴。

柏辛樹又看向了床。

柏辛樹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窄的床。

這讓他和簡行舟今晚怎麽睡!

“這床怎麽可能睡得下兩個男生?”簡行舟疑惑。

“兩個男生?”柏辛樹也疑惑,“一個人都不夠睡,兩個人怎麽睡,疊起來?”

話音剛落。

柏辛樹突然悟了。

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猛地抬起臉,和簡行舟麵麵相覷。

氣氛變得難言的尷尬。

……

左佑佑一覺睡到早上八點半,才急急忙忙地起床洗漱,隨便套了一件衛衣,抓了抓頭發就準備出門。

隔壁毫無動靜。

左佑佑想了想一米二的床,一不小心腦子裏裝滿了黃色的廢料。

對不起,是她太邪惡了,可是……

嘩啦一聲,門被拉開了,柏辛樹和站在門口笑容詭異的左佑佑打了個照麵。

左佑佑:嘴角笑容緩緩消失。

柏辛樹眉頭跳了跳,他就知道!

這個左佑佑的腦子裏,全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就跟她寄過來的簡曆一樣!

柏辛樹指了指自己眼下的黑眼圈:“沒睡覺,我沒睡覺,看到了沒有?”

左佑佑下意識擺手:“沒關係的,你和簡行舟睡不睡覺我都不會問的。”

啊,聽起來好奇怪。

簡行舟也從柏辛樹身後探頭,眼下掛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咬牙切齒:“左、佑、佑!”

左佑佑後退一步:“你也沒睡覺?”

簡行舟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舉起手裏的書:“昨晚不是有好幾本都貼得不合格嗎?我重新貼了一遍。”

說完,他鬱悶地看了眼柏辛樹。

昨晚,柏辛樹讓他睡床,自己坐在書桌前,說反正也睡不了幾個小時,幹脆不睡了。

簡行舟躺下了,然後輾轉反側。

DNA動了。

從小到大,他簡行舟都是個卷王。

就隻有同學睡了他偷偷學習的份,怎麽可能有他睡覺任由同學偷偷學習的情況出現?

結果,工作以後,這個習慣改不過來了。

簡行舟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再卷了!

可惜,卷的本能已經刻進了他的DNA,變成了他的生物本能。

簡行舟深刻地理解了一句話。

卷到最後有天收,卷到最後終有報。

簡行舟努力閉上眼睛,任由血液叫囂著要卷死柏辛樹。半個小時後,他一臉生無可戀地從**坐了起來。

開始做手工。

至於柏辛樹。

左佑佑找本科生翻譯的幾篇白話文,字數少,篇幅也不長,華夏書林支付的勞務費又相對豐厚,那幾個學生當晚就完成並發給柏辛樹了。

於是,柏辛樹幹脆把這些翻譯好的白話文修改了一遍。

左佑佑提出的,重點詞語的翻譯,他順便也寫了一份。

柏辛樹向來做專業領域的工作,還沒做過如此接地氣的科普,一時間也作做出了點滋味,才發現,科普,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做。

比如,如何把一個複雜的概念,用通俗易懂但又嚴謹的幾個短句表述出來?

比如,在術語繁複、不同術語之間存在邏輯、因果等關係時,解釋術語的順序,該如何由淺入深地排列呢?

比如,在解釋一個複雜的現象時,是否用一個精確的比喻來進行形容,效果會更好?

深夜,柏辛樹坐在普通人的小小書桌上,做著做著,突然有了點難言的感悟。

這是另一種滋味。

對於文化工作者來說,這種經曆,其實是必不可少的。

古籍如何走向大眾?

是不是柏辛樹自己要先走向大眾,知道大眾所思所想,知道什麽是“真實”,才能把古籍活化起來?

桌子不夠高,柏辛樹的腿蜷縮在桌下,有些酸麻。他站起身,才赫然發現外麵已經天光大亮,時間已經指向清晨八點半。

到了上班時間!

他猛然拉開門,剛好與掛著詭異微笑的左佑佑對視。

柏辛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