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月神的菜單22

眼前重新歸於黑暗,毒蛇越絞越緊,毒蟻已經爬到了腰上。

窒息感和中毒帶來的麻木感幾乎麻痹了神經,她不覺得痛,隻覺得很冷。

好像胸口不是被一把劍刺中,倒像是糊了一把雪,冷得骨頭生疼。

“餘渺渺,你可真狠啊。”

“彼、此彼此。”她吐息不穩,咬字艱難。

薄薄的一層月光從烏雲後露出,照亮些許黑暗。

麵前的人似乎穿著一襲黑鬥篷,整個人都像是藏在黑暗中似的,完全看不出形狀。

隻能聽到雌雄莫辨的清脆聲音:“再給你最後三秒鍾考慮。”

“你是願意葬身蛇腹,還是跟我走。”

“我——”餘渺渺垂著眼簾不看她,似乎已經放棄了掙紮,她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力氣枯竭,從牙縫裏擠出的。

耳邊響起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聲。

季微雨走了過來:“你說什——”

回答她的是一道雪亮的刀光。

鋒利的餐刀滑過她的咽喉,鮮血飛濺。

餘渺渺被毒蛇絞得緊緊的,還有餘力擲出一把飛刀。

“你——”季微雨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她伸手抹了一把脖子,摸到一手粘膩、濕滑的**。

她眼底浮出濃濃的怒色,顯然是沒想到餘渺渺都被搞成這樣了,還有反擊的勇氣。

季微雨臉上閃過一片寒光,既然這麽不聽話,那就怪不得她了。

她垂在身側的手揚起,準備抬手掐住餘渺渺的脖子。

然而,在她的手還舉起之前,一把閃著寒刀刺進了她的心髒。

季微雨的怒喝啞在喉嚨裏,僵著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如潮水般褪去,視覺恢複的瞬間,餘渺渺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她的腿。

呼!

好險。

剛才毒蟻已經爬上了脖頸,再下一步就是她的下頜了。

一想到那種癢酥酥的觸感,她就泛起一陣惡心。

她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狠狠地吸了兩口氣。

還好她把兩把西餐刀具都順走了,還好她動作敏捷,要不然真的就交代在這裏了。

雖然說現在知道是幻境,可如果真在這幻境裏死了,現實中也是一樣的。

廚房裏隻剩她一個人,滿屋子的燈火像是隻為她一個人而亮。

當時沒能完成菜單的好像隻有她和仙尊。

那仙尊呢?

還沒出來?

這很明顯的幻境,還能難倒仙尊大人?

餘渺渺倒是不擔心,翻出幾顆板栗,慢吞吞地剝殼。

等她剝完一小碗板栗,吃了個半飽,她才後知後覺發現不對勁。

據說有些幻境是遇強則強,她遇到的是菜雞季微雨,萬一仙尊遇到的是個大神呢?

呸呸呸!

仙尊肯定會沒事的。

仙尊馬上就出來了!

她腦子裏忽然閃過一道靈光,對了,直播係統不是可以觀戰隊友嗎!

餘渺渺興衝衝地打開直播麵板,下一秒就垮了臉。

觀戰視角一片漆黑。

係統還好心地給她標注出來,不是因為太黑了看不清,而是係統權限問題受限,看不到!

“001?在嗎?”

【我在。】

“以前出現過這種情況嗎?就什麽權限那個。”

【001正在學習如何解答您的疑問。】

“什麽?”

係統不回答了,安靜如雞。

餘渺渺無語半天,關掉了係統。

也許仙尊早就出來了?嫌她太慢,已經回房間了?

她沿著記憶裏的教堂構造找了一圈,沒看到半個人影。

終於確定,此時此刻,這座教堂裏隻有她一個人。

教堂厚重的大門並未合攏,掛鎖被打開,垂在一側。

隱隱有喧鬧聲從門縫裏漏進來,像是一縷透進囚籠的微風。

餘渺渺在門口站定,她終於記起直播係統還有給好友發消息的功能,笨拙地試了試,點發送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深呼吸兩下,吱呀一聲拉開了大門。

【叮——】

係統清脆的提示音響起,在死寂般的黑暗裏晃起一圈漣漪。

像是掉進深潭的一粒石子,雖掀不起大的波瀾,但餘音不止。

謝清遠緊閉的眼睫微微一顫。

他睜開眼,眸光冷徹。

淺藍色的微光從他掌心發出,照亮了他冷若冰霜的臉。

他第一時間看的是好友消息。

【來自好友餘渺渺:】

一個貓貓頭的表情包。

想也知道,這小妖可能用不來現代輸入法,也不知道係統還支持發語音消息。

哢擦哢擦的聲音不絕於耳,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以他為中心,四周的地麵紛紛凍結成冰,寒氣徹骨。

不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冰麵碰撞聲。

被冰封的人在大力操控下,從高處墜落,跌在冰麵上,冰淩將她的四肢全都束縛,冰霜四濺。

冷月微光下,露出一張冷淡的臉。

是季霜白。

“雙月同天?”謝清遠看了她一眼,還不等她說出什麽,一根冰淩穿透她的心髒,破體而出。

黑暗隨之如潮水般褪去。

廚房裏和剛才並無分別。

不,還是有的。

謝清遠目光落在那一堆小山似的板栗殼上。

耳邊還有聒噪之聲。

“謝清遠你真的嚇死我了!這麽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總不至於在這臭水溝裏帆船吧?那說出去我能丟臉死!”

“你還別說,這小妖這次歪打正著,幫了我一回,給她計一功,等會讓我出來給她道個謝唄。”

“這破地方竟然還這麽危險,要不我們還是不玩了,回家吧。我突然覺得雪山也挺好的,至少還能多活兩年。”

“剛才那麽危險,那隻蠢鶴也不知道放放水!真是綠豆大個腦子,不知道長來幹什麽用的!”

“你說,他是不是就想讓我早死早超生?這沒良心玩意兒——”

他垂了眼,斂幹淨眼裏的情緒,並未回答一詞。

那聲音早就習慣了他的沉默,自顧自能說一晚上不帶停歇的。

兩人也習慣這種相處模式。

直到——

“謝清遠,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我的心髒、為什麽——”

謝清遠藏在袖袍底下的手握緊成拳,脊背繃成一條過於筆直的直線,眼裏映著無數燦燦彩燈。

嘈雜喧鬧的長街之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耳畔風聲蟲鳴似乎在這一瞬悄然。

向來耳聽八方,充滿各種聲音的耳膜裏,隻能聽到一個聲音。

向來眼觀四路,浮滿世間百態的眼睛裏,隻能看到一個人影。

那人朝他奔來,揚起的笑臉比冬日雪山之巔的朝陽還有純粹。

“仙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