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瘋狂的禁術

事情顯然已經朝著更加詭異的方向一去不複返,崔殷沒再和潘佳佳說話,讓她一個人安靜接受現實,而後側過頭,看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動作頗為奇怪的北司。

“帝君,您的手怎麽了?”崔殷目光落在北司有些刻意地背在身後的右手上,語氣嚴肅。

北司似乎是並不想回應這個問題,微微偏過頭去,十分刻意地轉移了話題,“既然潘佳佳不是陳浩的助理,真正的陳浩助理恐怕另有其人——很有可能對方也跟了過來,並且正在這些重疊的蜃境之中。”

崔殷卻顯得有些不依不饒,又重新問了一遍,“您的手怎麽了?是因為剛剛——剛剛攔住勾魂筆的時候受傷了?”

她之前一筆點過去的時候絲毫沒有收手,雖然隻是情急之下的一個平A技能,但對自己的武力值還算有點B數的小崔判官也知道,自己那一招說是開山裂石都絲毫不為過。

北司看起來是輕描淡寫地空手接白刃,輕輕鬆鬆就止住了自己的攻勢,但事實上……不是崔殷自賣自誇,自吹自擂,至少如今的酆都大帝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畢竟小崔判官,那也是當年和武力派前任酆都大帝赤手互搏過的,最後要不是被碧霞元君喊回去吃飯,她說不定還真能在前任酆都大帝臉上填一個熊貓眼來著。

而北司……雖然這麽說可能有點失禮,但如今的酆都大帝十個摞在一起也不夠前任酆都大帝打的。

同理可證,小崔判官能打十個小帝君。

這大概就是剛出生就被迫上位的“未發育完全版”酆都大帝的痛處。

被崔殷點破了傷勢的北司顯得更加別扭了,他將右手又往身後藏了藏,薄唇微啟,“我沒事。”

崔殷的神識卻看得一清二楚,對方玉白的手腕上一大片青紫,手指關節處也有血絲微微滲出。

北司是龍脈化靈,和崔殷這種天生的神仙本質上並不是一個物種,此時看到對方的傷口,崔殷一時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做——她武力值的確是點滿了,但治愈這方麵……隻能說是勉強及格。

然而勉強及格的治愈術用在龍脈化靈的身上起不起作用,以及會不會起反作用,崔殷從來沒接觸過這個論題。

北司濃密的睫羽微微下壓,緩聲開口,“沒事的,隻是一點輕傷——很快就會好的。”

然而懷著一顆變質了但又沒完全變質的慈母心,崔殷看著對方滲血的傷口還是滿心憂慮,“真的沒事嗎?”

雖然她之前看過直播間的觀眾笑話有些流量明星“受的那點傷再不去醫院就要痊愈了”,當時的小崔判官也覺得“區區沒斷胳膊沒斷腿的小傷,倒也沒必要搞得那麽興師動眾”,但當這種“小傷”出現在北司身上的時候,崔殷發現自己的確是不太冷靜得下來。

這大概就是一顆拳拳的慈母心?

“沒關係的……”北司沉默片刻,還是將右手伸了出來,右手手腕處和手指關節處泛起淡淡的金光,皮下隱隱顯出一點近乎透明的金鱗,越發襯得腕骨玉質朗秀,指骨修長纖勁。

崔殷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念頭:想看這些金鱗慢慢攀上北司的脖頸,在他線條分明而優美的下顎微微浮現……

一定會呈現出非人的美麗。

好在北司正在認真修複傷勢,潘佳佳正在平複心情,勾陳大帝和劉威強都不太清醒,在場的幾個人都沒發覺小崔判官此時的想入非非。

在一聲稚嫩了許多的“好了”之後,崔殷變眼睜睜看著原本一米八五成人版的北司驟然縮水成了一米六的少年版,精致得近乎雌雄莫辨的少年帝君微微揚起頭,看向身高一米七二的小崔判官,又默默低下了頭。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關於身高的挫敗感竟然比不足一米高的幼童狀態下還要強。

崔殷卻沒發覺小帝君這由來不明的片刻失落,她十分自然地牽過少年北司的手腕,仔細查看了一番,確定無誤之後也沒有放開,就那樣虛虛牽著問話,“雖然在蜃境中維持成年形態不需要消耗法力,但自愈還是要消耗的,是嗎?”

北司忍著手腕傳來的有些微妙的熱意和癢意,努力端著一張平靜無波的臉,“嗯。治愈這種小傷在現實中並不需要這麽多法力,但蜃境有其自有的規則。”

像這種被固定的蜃境,都會有一些和現實有出入的差異——比如在東海龍宮,所有對龍宮之主有殺意的人都會受到龍宮的排斥,如果不夠強大,甚至會直接被龍宮攻擊。

而像這種在蜃境中法力消耗加倍的設定,更是很受歡迎的模板。

“現在的首要問題是分清重疊的蜃境一共有幾層,”北司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還有就是,蜃境中究竟有幾個人,又分別是在什麽時間進入蜃境的。”

“至於擬態靈魂……”北司停頓一下,“恐怕已經可以確認了。”

崔殷目光落在一旁自從被綁住就仿佛直接宕機的勾陳大帝,緩緩點點頭,“在蜃境中用擬態靈魂代替幻象嗎……”

也難怪他們當時並沒有感知到任何幻象的氣息,畢竟擬態靈魂雖然不是真正的靈魂,但也絕非是幻象那麽虛幻的東西。

擬態靈魂,顧名思義就是人工製造的靈魂。

這是真正的禁術,與此相比,萊克斯那種操縱肉體作為傀儡之類的常識都隻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鬧罷了。

因為擬態靈魂的最終目的,其實是打破自世界創始以來便存在的陰陽秩序,將世界拖入無序且混亂的深淵。

就算是地府那群把叛經離道當成家常便飯的叛軍,在最走投無路的時候都不曾染指過這種禁術,其危險程度可見一斑。

然而熱衷打碎“世界本質”的瘋子總是有的,並且層出不窮。

就像陽間的科幻電影裏往往有一個要賦予人工智能真正的生命和靈魂的瘋狂科學家BOSS一樣,又或者就像科學怪人弗蘭肯斯坦追求創造新生命一般,追求擬造靈魂這種禁術的人從古至今始終不曾斷絕。

但禁術並不會因為研究者的“遠大理想”變成溫順無害的法術,它始終那麽瘋狂、始終那麽引人墮落,並且為世界帶來一次又一次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