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罪魁禍首

“……你是說,我被人害了?”翟臨城滿頭問號地抓抓頭發,“我也沒幹什麽啊?”

“臨城,你仔細回憶一下,什麽細節都別放過,說給崔大師聽聽。”翟先生站在窗床邊,剛剛喜極而泣哭過,此時眼眶還是紅的。

翟臨城搖搖頭,“真沒什麽……哦對了,那天晚上我剛上車的時候睡了一會兒,也就五六分鍾吧,這個算嗎?”

“這……”翟先生看看崔殷,也拿不準主意。

崔殷卻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那天晚上開的車在哪裏?”

“在地下車庫,臨城出事後就沒再開過,一直停在那兒。崔大師想看那輛車?”

指尖一下一下點著花籃的竹編把手,崔殷緩聲開口,“代駕說他沒撞過貓,但黑貓是被車撞死的。”

翟先生一愣,而後很快反應過來,“崔大師是說,有人撞死黑貓,卻把罪名嫁到我兒子頭上?!”

“讓人看看輪胎上有沒有血跡就知道了。”

翟家的司機很快給了回複——四個輪胎幹幹淨淨,沒有半點血漬。

“究竟是誰想害臨城?!”翟先生手指攥得發青,“那個代駕李富?”

【黑貓不是在代駕家裏找到的嗎?這壞人很明顯了吧?】

【賊偷了東西還知道不把贓物藏在家裏呢,代駕又不是傻子。】

【前麵的你怎麽知道代駕不是傻子?】

【和是不是傻子有什麽關係,代駕又不知道主播會拘魂。】

翟臨城一臉茫然,扭頭看看神色凝重的父親,又轉頭瞧瞧垂眸思索的崔殷,最後幹脆低下頭逗弄坐在床邊吃蘋果的北司,“小朋友,你覺得誰是害哥哥睡了這麽長時間的壞人?”

北司目光停在翟臨城右手手背一道淺淺的疤痕上,黑曜石般剔透的眸子裏閃過一道鎏金的暗光,“你見過那隻花貓嗎?”

“去花店接小柔時,我見過它。”清明的目光變得恍惚,翟臨城的聲音仿佛來自隧道深處,帶著陣陣風響和縹緲的回音。

北司繼續追問,“你知道花貓的主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但老板娘喂過它。”

稚嫩蔥白的指尖點在翟臨城的額頭,“做得很好,醒過來吧。”

翟臨城大夢初醒般瞪圓了眼睛,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指尖也因脫力而微微發抖,“剛才是怎麽回事?”

崔殷笑眯眯地,“小帝君的看家本事。”

就像手持勾魂筆和生死簿的判官掌握著斷罪的權能,酆都大帝執掌地府,當他開口“審問”時,所有亡靈鬼魂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雖然翟臨城暫且還沒死,但從他口中得到兩個問題的答案還是不難做到的——即便他本人已經回憶不起來,但他的靈魂卻銘記一切。

【這個能力有點BUG吧?他要是問我銀行卡密碼怎麽辦?】

【他會不會讓我背中二期的QQ空間語錄!】

【死去的回憶突然攻擊我。】

【完了有畫麵了,請有感情地朗讀自己的青春期語錄。】

【我寧可讓他問我銀行卡密碼,比餓死更可怕的是社死誠不我欺。】

“花店的老板娘……”翟先生豁地站起身,雙目赤紅,憔悴的臉上泛起騰騰的殺氣。

翟臨城長長吐出一口氣,被“審問”的後遺症讓本就剛從昏睡中醒來的他渾身發軟,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我和那位老板娘無冤無仇……她為什麽想害我?”

“問一問就知道了。”崔殷語氣寡淡,“小柔不是能聯係到對方嗎。”

***

“老板娘在家,”得知事情始末後,小柔很快給翟先生回了電話,“我讓薇薇以有人預定大批量鮮花的名義給她打了個電話,她說今天一天都呆在家裏。”

沉默片刻,小柔又開口,嗓音有些發啞,“你們找她時,我能跟著一起去嗎?”

翟先生臉色格外難看,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到底還是在翟臨城可憐巴巴的注視下改口,“想來就來吧。”

翟臨城身體還未恢複,隻能躺在病**等待結果,崔殷本著多一個觀眾也是提高觀看人數的心理,特意給他推薦了自己的直播間,“全程直播,看得精彩了別忘記點擊關注。”

“……”

【笑死,主播要不要這麽愛崗敬業。】

【這就是所謂的絕不放過一個潛在觀眾嗎。】

花店老板娘住在大學城附近一個老舊小區,小區裏住戶不多,偶爾有人擦肩而過也都是神色匆匆,目不斜視。

幾個人一路走到小區最裏麵,隔著兩排茂盛的行道樹,假石山小花園掩映著數座間隔甚遠的獨棟二層小樓。

“老板娘家就在最裏邊。”小柔指了指偏遠的角落裏一棟藏在陰影中的房子,聲音不自覺壓得很低。

崔殷望向籠罩在一團黑漆漆怨氣中的小樓,越發覺得北司和某死神小學生撞了人設——她在地府的時候,一年也未必遇見一起重案大案,和酆都大帝朝夕相處不到一個月,這種黑得看不見房子本色的狀況已經發生兩次了。

這概率是不是得去買張彩票?

小柔借著送收據的名義按響了老板娘的門鈴。

來開門的是個四十歲出頭的女人,即便在家裏也妝容精致,額頭兩頰都有醫美填充過的痕跡。淡紫色絲綢睡裙腰帶係得很緊,勾勒出線條誇張的腰肢。

“你來送什麽收據……”老板娘表情不耐地推開門,抬頭時瞥見站在小柔身後的崔殷和北司,抱怨的話瞬間卡在喉口。

她手忙腳亂地想關門,卻被翟先生猛地上前一步搶到把手,用力扯開了關窄的門縫。

雜亂的玄關暴露在幾人眼前,崔殷敏銳地嗅到屋子裏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你要幹什麽,我告訴你,私闖民宅是犯法的!你別逼我報警!”老板娘色厲內荏地吼了一聲,轉身便想往屋子裏跑。

又被翟先生一把扯住手臂,發了瘋似地抓撓撕咬也掙脫不開對方的桎梏。

“你放開我!放開我!”老板娘拚命掙紮,打理精心的棕色卷發糊在臉上,濃墨的眼線和淺白的粉底混成一團,**出眼角和唇邊蔓延的細紋。

“救命啊!要殺人了!救命啊!”聲嘶力竭的嘶吼回**在這個僻靜的角落,聲音被周圍層層花木截留,泄露不出半點端倪。

“你為了虐貓時貓的慘叫不被人聽見,特意選了這麽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崔殷輕笑一聲,“換到自己身上怎麽就想不明白了呢?”

“這裏,沒人能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