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蕭芳苓的野心

兩道尖銳的叫嚷在半空中回響,一道是蕭芳苓的,還有一聲是蕭芳苓母親,二房王氏的,她攙著蕭老太太進院子,兩人親眼目睹了這一板子。

“我的三姑娘啊,你這是怎麽了啊……這是造了什麽孽啊!”王氏撲倒在女兒身旁,哭天搶地。

“孽障,你都幹了些什麽,連你三姐姐都下的去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蕭老太太呼哧喘氣,氣得臉色漲紅,抬手就想抽蕭樂欣耳光。

蕭樂欣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祖母的耳光,她怔怔地看著蕭芳苓嘴角滲出的紅血絲,胸口潑天的不忿仇恨終於有了宣泄口。

可這還遠遠不夠,往後的日子裏,蕭芳苓,咱們就騎驢找馬,走著瞧吧。

“六姑娘,是我們三姑娘哪裏做錯了嗎?連累你這麽打她,試問我們母女可沒有半點對不住你的地方啊。”王氏抹了把眼淚,轉而看向老太太。

“母親,大哥大嫂成年累月的不在家,六姑娘算是養在我房裏的。母親,我們二房雖是庶出的,可對您對六姑娘可都是掏心掏肺的,天地可鑒啊!”

蕭樂欣冷眼看著王氏的聲淚俱下,不由得冷嗤了聲,這麽蹩腳的演技,前世她怎麽就那麽傻的對王氏比對母親還親近。

“孽障,你這一副嘴臉對你嬸母姊妹,還敢忤逆尊長,今天我老太婆一定打死你。”

蕭老太太一發話,她身邊的徐嬤嬤立刻會意,撿了地上的樹枝遞過去,隻是老太太還未伸手接過,蕭樂欣就搶先奪了,自己抽了自己掌心一下,然後屈膝下跪。

“祖母,您不聽孫女一言嗎,孫女今日是受了大委屈啊!”蕭樂欣嘴角微抿,娥眉緊蹙,哭的比王氏更委屈,還一反常態地一把就抱住了蕭老太太的大腿。

滿院子的人都傻眼了,尤其是王氏,眉頭一皺,萬分不解,在她的“教導”下,六姑娘哪裏願意跟老太太這般親近。

蕭樂欣抹淚哭訴:“孫女今日差點命喪玉清觀懸崖,祖母,您可知啊!蕭國公府上下百口人,因著今日這事,來日恐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你說什麽?”

此話一出,蕭老太太和所有人都驚呆了,王氏和蕭芳苓也被唬住了,所有人都看著蕭樂欣。

“祖母,孫女今日本想伺候您在身旁,可王氏母女卻慫恿孫女隻身一人去玉清觀為祖母燒香祈福,為了祖母的身體,孫女覺得不妥也去了,可沒想到半路遇到了山匪!

“幸好孫女機靈,自己架著馬車逃了,結果辨不清方向,也為了躲不知何時出現在那的軒王殿下……摔下了懸崖,幸虧祖母和菩薩保佑,懸崖下是水潭,我才……才沒死成。”

蕭樂欣邊說邊伸手,掌心除了剛才樹枝抽打的紅痕,還有韁繩勒出的痕跡,手臂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一看就是撞傷。

眾人倒吸了一口氣,知琴知棋見蕭樂欣身上的淤青,頓時泣不成聲:“姑娘,為了老太太你可真是吃了大苦了。”

見狀,蕭老太太頓時冷不下臉了:“這,這怎麽就遇到了山匪了。”

“母親,六姑娘這是誅心的話啊,媳婦怎麽會知曉半道上有山匪。”王氏立刻叫喊起來,“就為了這意外,六姑娘,你也不能打你三姐姐啊,母親,你說是不是?苓兒的臉都白了啊!”

“對,對呀,你怎麽可以打你三姐姐,簡直大逆不道!”

王氏一句話又把蕭老太太帶溝裏去了。

蕭樂欣抹了把淚,巴掌大的小臉又氣憤又委屈,似乎是氣急之下的百口莫辯:“你,你騙人,我沒打她,我打的是三姐姐送我的丫頭知畫,就是這丫頭吃裏扒外,不知誰授的意就搭上了軒王府。”

說完,委屈巴巴的看著蕭老太太:“祖母,孫女腿疼,您讓孫女起來跟您回話吧。”

蕭樂欣衝老太太嘟嘴,小女兒態十足。

前世,在王氏的教唆下,大房與老太太的關係簡直勢如水火,可明明他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啊。

嬌憨的神態,親昵的話語,蕭老太太一下也有些懵了,六丫頭從不曾在她麵前如此,心頭沒來由的一軟。

“快起來,你這丫頭就是實誠,身上還有傷呢。”畢竟是嫡親孫女,老太太親手去扶,蕭樂欣順勢起身。

“祖母,知畫原是秋嵐閣的人,原先她在我院子裏就手腳不幹淨,念在嬸母和三姐姐的麵,我都忍了。可今日她竟然做出這等事,軒王,那是皇四子,傷了我名聲是小,可若是連累了國公府……”

後麵的利害關係都不需明說,蕭老太太的臉已經沉了,她平生最在意的就兩件事,頂頂重要的就是蕭國公府的未來和臉麵。

“真有此事?”

蕭樂欣伸手發誓:“若今日孫女有半句不真,叫我立刻被打死。”

話音一落,知琴見機立刻上前回稟,原封不動的複述了知畫剛才的一番“宏論”,春澤苑其他丫頭們也紛紛證言。

假不了了!

王氏和蕭芳苓聽在耳裏,麵色慘白。

“祖母,我原不知知畫犯了這等錯事,苓兒隻是可憐她要被打死了,才撲上前去,若苓兒知曉原委,定也是站在六妹妹這邊的。”

蕭芳苓氣若遊絲,哭哭啼啼的述委屈,幾句話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話音還未落,她人就滑到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似是隨時都能暈過去。

王氏跟著幫腔:“母親,苓兒隻是菩薩心腸啊,她整宿整宿的都在您房裏,哪裏曉得知畫這個丫頭起了壞心。”

“祖母,此事絕非一個丫頭就能成。祖父離京前對我們三令五申,現下可是非常時期,不可貿然站隊。”蕭樂欣點到為止。

蕭老太太不是吃素的,後院這些事她隻要願意分點心神在大房身上,就絕不會讓二房糊弄。

蕭芳苓心底滿是疑惑,蕭樂欣什麽時候開始長了個腦子,她立刻梨花帶雨的喊:“祖母,苓兒冤枉啊,苓兒不敢!”

“母親,我們母女兩冤枉啊,一定是有人見不得我們好,從中挑撥的關係啊!”

王氏母女連連喊冤,蕭老太太一言不發,不為所動,第一次對兩母女沉臉,冷聲發落。

“王氏,禦下不嚴,去祠堂跪上兩個時辰。三姑娘,識人不明,禁足秋嵐閣,沒我的允許不準出屋半步。至於這個丫頭,拔了她的舌頭,趕出府去。今日的事,誰若是再嚼舌根,杖責二十,趕出府去。”

隨即,蕭老太太帶著徐嬤嬤離開春澤苑,半途回頭看了眼蕭樂欣,意味深長:“你,很好。”

……

是夜,秋嵐閣內人聲寂寂。

蕭芳苓趴在**,挨了一板子的她臉色灰敗,心底更是疑惑重重,不時就偏頭看看梳妝台前的窗戶,翹首以盼。

“吱呀”一聲傳來,蕭芳苓欣喜的轉頭望去,見所開非窗,來人非他,臉上的神情立刻就變了。

蕭樂欣推門而入,淺淺一笑:“見是我,很失望?”

“六妹妹,你說什麽呢,你能來看我,姐姐不知道有多高興。六妹妹,你要相信姐姐,姐姐絕對沒有害你,也不會害你,千萬不要因為一個下賤丫頭,壞了我們之間的姐妹情。”

蕭芳苓一臉真誠:“也都怪姐姐識人不明,祖母罰我是應該的,隻是六妹妹千萬別生我的氣。”

蕭樂欣一言不發,徑直走至蕭芳苓床前,任由她辯駁,隨即把手中的東西放在蕭芳苓的腳邊。

“妹妹怎的這麽客氣,你能來看姐姐就好,還需帶什麽禮物呀。”蕭芳苓頓覺之前是自己想多了,蕭樂欣的腦子不過是長了一時的,“六妹妹,這裏麵是什麽?”

“姐姐看看便知。”蕭樂欣伸手掀了蓋在籠子上的黑布,裏麵的東西突然見了光,立刻吱吱呀呀的發出聲,四處亂竄。

籠子裏裝得是一隻通體發黑的老鼠,碩大無比。

“啊!”

蕭芳苓尖叫一聲,雙腳立刻往回縮,身體下意識的往床的另一邊躲,牽動了屁股上的傷,疼得麵色慘白,可她哪裏顧得上身上的傷,老鼠滴溜溜的眼睛好似長在了她那裏似的,就盯著她。

“你,你想幹什麽?”

“怕了?”蕭樂欣氣定神閑,拎著籠子往蕭芳苓麵前靠,“以後隻要我高興,養的這些個小東西就會想亂跑,蕭芳苓,你可當心著點,它們啊就喜歡你這樣的,臭烘烘的東西它們都喜歡咬上一口。”

“快把這東西拿走,蕭樂欣,你瘋了嗎?你以為祖母會事事為你出頭嗎?你以為今日的事祖母心底就沒存疑心嗎?你以為……”

“閉嘴!”蕭樂欣冷聲一句,蕭芳苓當真不敢再多一句。

“我隻問你一句,既然你與軒王情投意合,為何還要將我送給他?想要蕭家的兵符財力,並非隻有娶我一條路……”

“……原來六妹妹也會玩扮豬吃老虎。”

蕭芳苓麵上裝著沉著冷靜,心底卻是激起了驚濤駭浪,蕭樂欣怎麽會知道這些,是她胡亂猜的,還是自己哪裏露出了馬腳,抑或是有人告訴她的?

“你和軒王……”

蕭芳苓微微仰頭:“誌同道合。”

蕭樂欣心頭一震,似乎明白了什麽:“原來你喜歡的從來就不是李軒,而是坐上那個位置的李軒。”

“六妹妹說什麽夢話呢,姐姐聽不明白。”

蕭樂欣目光冰冷,輕聲一笑:“三姐姐,妹妹勸你這輩子好好做人,千萬別犯在我手上。”

說完,她順手打開了籠子,隨後轉身離開,身後,是蕭芳苓花容失色的呼救聲。

蕭樂欣仰頭望著頭頂的皎皎白月,輕啟紅唇:“咱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