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奪魁
蕭芳苓的一舉一動皆為李軒授意，她一行動他就嚴陣以待，時刻準備出手救人。
兩人都焦心地等待著時機，可蕭樂欣的雙足就跟有意識似的，明明前一秒就要踩到了，下一秒又安全無虞地躲開。
蕭芳苓柳眉微皺，漸漸地覺出不對勁，一個念頭在腦中驟然間浮現。
蕭樂欣不會是一早就猜到了她會動手，故意耍著她玩吧？
蕭芳苓眸光一沉，抬眼看去，眼見蕭樂欣的胡旋舞環行急蹴皆應節，反手叉腰如卻月，這絕不是一朝一夕間的功夫。
察覺到蕭芳苓的視線，蕭樂欣回眸望去，見她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自己，神色中帶著滿腔的不甘怨憤，一如當年的自己。
當年蕭芳苓生辰，她特意帶著生辰禮回蕭家。結果在蕭芳苓的閨房之中，看到了理應在禦書房批閱奏折的李軒。蕭芳苓妖嬈嫵媚的胡旋舞勾的李軒魂都沒了，完全沒注意到已站在門外許久的她。
從此後，為了讓李軒高興，蕭樂欣就偷偷在鳳梧宮苦練胡旋舞，希望有朝一日李軒癡纏的目光會重回自己身上。可最後，到底是黃粱一夢，皆是空。
看著蕭芳苓此刻狼狽不堪的醜態，蕭樂欣心底閃過一絲快意，她就是要讓蕭芳苓嚐便“過去”自己所遭受過的一切非人待遇。
“胡旋女，胡旋女。心應弦，手應鼓。弦鼓一聲雙袖舉。回雪飄颻轉蓬舞。”
就在眾人都看得如癡如醉時，席間有人猝然開口，言語間充滿了不屑。
“太不要臉了，一個大家閨秀誰會學這個，也就蕭家小六下得了這個臉，到底是蕭國公府的家教，當真是不敢恭維。”
小嘴叭叭的，言辭間極盡嘲諷之意，不用看蕭樂欣都知道開口的是誰，她回眸望去，果然是孟玉茹。
孟玉茹就跟開了掛似的，說話文縐縐的卻傷人的很。一旁的顧夫人這會就跟沒聽見自己女兒說話似的，笑眯眯地自顧自吃菜。
蕭樂欣想起李蓉在祥雲殿召見她時說的話，立刻明白鎮國公是搭上了長樂公主這條船。既然是公主授意，鎮國公府也不會在意對他們有提攜之恩的蕭家了。
孟玉茹一開口，各府的夫人小姐就如鸚鵡學舌般人雲亦雲，後宅裏的女人臉上的一張嘴就如戰場上士兵手中的矛，刀劍無眼，一擊致命。
蕭老太太在旁聽得羞憤難當，恨不得立刻找個洞鑽進去。
在場的世家公子幾雙眼睛都露骨地盯著蕭樂欣看。
蕭芳苓聽著耳邊難聽的話，嘴角微揚，一臉鄙夷地瞧向蕭樂欣。這回她倒要看看蕭樂欣如何收場。
左首邊的李宸瑾和李軒兩人都變了神色，眼底具是一片肅殺的冷意。幾乎是同時的，兩人冷哼了身後飛身而出。
李宸瑾似是一早就料到李軒會出手，飛身的同時右手掌風輕輕一推，剛欲起身的李軒就被摁回了座位。等他再想站起來已經是晚了一步，隻能眼看著李宸瑾飛身至蕭樂欣身旁。
李宸瑾單手脫了自己的外衫，翻手一揮間，外衫就落在了蕭樂欣的身上。
“雖已是春日，夜來風寒，小心著涼。”
耳畔傳來李宸瑾關切的聲音，蕭樂欣看著落在身上的衣衫，暖暖的，衣衫上還留有一絲他的溫度，心底頓升一股暖意。
“謝王爺。”
幾人間的暗潮洶湧皆落在李楨眼裏，李楨臉上的笑越加玩味。
“王爺，可否與臣女共舞一曲。”蕭樂欣微揚著下頜，眉眼彎彎，臉上全然不見羞憤模樣。
她偏過頭看了眼太晨殿中擺放的綠植，李宸瑾順著蕭樂欣的視線望去，當即明白她的用意。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李宸瑾一個飛身摘了兩根柳條，蕭樂欣抬手接住了其中一根，柳條上下飛揚的瞬間，熱烈歡暢的波斯舞曲就換成了古琴名曲《廣陵散》。
伴隨著平淡深遠緩緩而進的琴音，蕭樂欣和李宸瑾兩人手中的柳條徐徐飛舞。須臾後，琴音中細聽之下漸有驚心動魄的刀槍碰撞之聲，殺氣漸露。
兩人手中的柳條大約二尺一寸，“刷”的一聲，柳條如長劍出鞘，鋒芒畢露。
蕭樂欣雛燕般輕盈的身影，伴隨著幽幽的琴聲，與李宸謹配合默契，細長柳條如火樹銀花般在兩人手中翩躚起舞。
“好！”太子李津不由得大聲喝彩。
他身旁的李蓉見了，眼底漸露欣賞之色。蕭樂欣其實不會任何功夫，可她和皇叔一柔一剛，手腕翻飛間就如武林高手，招招製敵。
誰都想不到一個大家閨秀竟有如此英姿，嬌嬈嫵媚的五官，深遠肅然的眼神，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靡靡之音，一時間所有人都肅然起敬。
大言不慚的孟玉茹頓時羞紅了臉，再也不敢大放厥詞。蕭老太太欣慰一笑，看著周圍驟然變色的各府女眷，不由得高揚了下頜，一臉驕傲。
退到一旁的蕭芳苓眼神暗淡，隻覺無地自容，都不用看，她都能夠想象此刻的軒王會是怎樣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
的確，李軒的一雙眼半刻都不曾離開過麵前的那抹身影，情緒一起一伏間皆因令人不忍移目的蕭樂欣。
李軒的胸口有一股無名之火在慢慢燃燒，他多麽希望此刻和蕭樂欣一起接受眾人豔羨眼神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李宸謹。
他恨！
此時的蕭樂欣卻是比他更恨！
這一曲《廣陵散》蕭樂欣是特意送給李軒的，琴音激昂之處，蕭樂欣手中的柳條借著李宸謹的掌風，如二尺一寸的利劍，劍尖直直地抵向左上首的李軒。
坤直的柳條肅殺作響，蕭樂欣看向李軒的眼神猶如猝了毒的蛇信子，透著冷冷的寒光。
正麵與之對視的李軒心跳似乎都停止了一瞬，驚惶地看著蕭樂欣手中的柳條甩向他的麵門，錯愕之下，身體根本就不聽他的使喚，僵坐著一動不動。
玉清觀外的小樹林，蕭國公府內的後花園，還有聚賢樓的廂房內……她想要殺了自己的強烈預感再次襲來。
李軒手腳冰涼，內心深深的不安和恐懼感再次襲來，就在他驟然回神想要出手抓住眼前的人一問究竟時，撲向他的蕭樂欣借著李宸謹的力飛升開了。
蕭樂欣回眸一笑，笑容中滿是譏諷，李軒的臉越加的黑沉。
此時，琴音漸趨和緩，蕭樂欣和李宸謹手中的柳條慢慢收勢，一聲猝然而止的弦音後，劍舞截然而止。
蕭樂欣大口喘著氣，明亮的眼眸看著眼前的李宸謹。
李宸謹眉宇間漸漸有了笑意，慢慢地抽走了蕭樂欣手中的柳條，輕輕開口道：“小心劃傷了手。”
蕭樂欣唇角微揚，回以一笑，此刻無需更多的言語，一個笑容足以。
太晨殿內徐徐春風，在場的人誰都未開口說一句，似乎都還沉浸在剛才兩人的劍舞中，直到李楨一聲大笑後，揚聲讚了句：“好！”
“謝陛下誇獎。”蕭樂欣和李宸謹行禮謝恩。
李楨轉而看向太子：“太子以為如何？”
李津起身行禮，朗聲開口道：“當為今日魁首。”
他一早就說過，若是蕭樂欣進了東宮，東宮就不會是那個死氣沉沉的東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