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發落姨娘

道人為了自保,不打自招地把什麽話都說了。

“你我雖沒有見麵,但請我來的人是以你的名義,藥也是以你的名義給的,我粗通醫理,一聞便知此藥摻了毒,我本不想幹這害人的勾當,但他們威脅於我,我隻好昧著良心上門。”

“竟有這樣的事!”姚氏一輩子鮮少直麵這樣的陰毒之事,氣得渾身發抖,但即便如此,也依舊沒把瑤娘當做壞人,“瑤娘,這到底與你有沒有關係?”

“夫人,蒼天可鑒,我沒有做這樣的事!”瑤娘撲通一聲跪下來,直天誓地道,“我在府上這麽多年,夫人難道還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嗎?”

“人心隔肚皮啊瑤娘,你與章銘順滾得火熱,不是也沒料到人家轉眼就把你賣了麽?”晏長風讓人把道人帶下去,又叫來兩個護院,“把瑤娘給我綁了。”

原本在玉壺春時,她就可以將瑤娘直接綁了,不過顧念她是長青生母,給她留了幾分尊嚴。

“二姑娘這是何意?”

瑤娘勉強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心裏卻是驚慌不已,並非因為章銘順陰了她一記,而是她終於意識到,從自己提議請道人時,就已經進了二姑娘的圈套。

為什麽,她簡直百思不解!

“我是何意你不知道麽?”晏長風上前,一把扯開瑤娘的衣領,露出裏麵不堪入目的痕跡,她嘖了兩聲,“章世伯真是好興致,居然還上牙咬,瞧把這細皮嫩肉給糟踐的。”

毫不留情的揭穿令瑤娘臉色幾變,那一向低垂的,眼角總若有似無銜著一絲媚意的雙眸一瞬間染上了些許怨恨。

但她很快又鎮定下來,因為她心裏終是有恃無恐,認為大計將成,哪怕被二姑娘發難也無妨,橫豎這一家子也風光不了幾天了。

姚氏被難以相信的真相驚得麵色煞白,“瑤娘跟章銘順他們……”

“背地裏兩情相悅了唄。”晏長風不無諷刺道,“我就不明白了,我爹玉樹臨風,乃揚州府頭號美男子,你居然能背棄他跟那腦滿肥腸的章老爺滾在一處,就算你是為了謀我晏家的家產,我也是不能理解的,多麽惡心啊!”

瑤娘的心已定,並不怕她問罪,她極為鎮定地做出一副悲壯樣,“二姑娘這樣誤解我,我無話可說,章老爺玷汙於我,我清白已經不在,若非為著長青的顏麵也不能苟活於世,如今既已被發現,我無顏再見家主,不勞二姑娘再編造一些罪證出來,我這就自我了斷!”

說著,竟是奔著院牆一頭撞過去。

姚氏大驚失色:“快攔著啊!”

周圍的老嬤七手八腳地上前拽住幾乎要撞上牆的瑤娘,險而又險地將她從閻王爺手裏拽了回來。

瑤娘卻死心不改,依舊掙紮著往牆上撞。

晏長風見狀輕笑,好像一點也不怕瑤娘血濺當場,“瑤娘,你這就怪不值了,你委身於章銘順,無非是利用他圖謀家產,可是你要知道與虎謀皮的風險,你可知老三已經出事了?”

瘋狂掙紮的瑤娘被最後一句話定在當場,她猛地看向晏長風,“你說什麽?!”

但隨即她又找回理智,意識到二小姐又是在詐她,不由後悔自己一時大意,“二姑娘莫要開玩笑,老三隨家主出門,怎麽會出事?”

“怎麽不會呢?”晏長風就是詐她,詐得煞有介事,“一百多號山匪圍攻爹爹一行不到二十人,你說老三會不會就那麽幸運,死裏逃生呢?”

一句話驚得在場所有人臉色突變。

晏長風兀自盯著瑤娘繼續道:“若我是章銘順就不會讓他活著回來,這樣晏家的家產就是章家囊中之物,而你一個小小的姨娘,順理成章就成了那頭卸磨後殺掉的驢。”

瑤娘渾身一震,不是為了那句卸磨殺驢,而是那句一百來號山匪。

二姑娘既然沒有證據,如何知道得這樣詳盡?莫非晏川行真的死裏逃生而她的長青……

瑤娘隱忍謀劃多年,自認極盡周全,她人前的鎮定從容是信心的積累,可現在,這些自信壘成的遁甲卻在二姑娘一次次的試探中坍塌。

她一麵理智地認為二姑娘是在詐她,否則根本用不著與她多費口舌。可一麵又難以避免地被二姑娘牽著鼻子走,因為二姑娘詐術了得,句句都詐在了點子上,以至於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如果晏川行真的沒死,他回來後自己還有翻盤的機會嗎?

瑤娘不由自主地開始想起了退路。

可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二姑娘又一句話戳中了她的心事。

“瑤娘可是在想自己還有幾分勝算?”晏長風踱步至瑤娘麵前,看著她的眼睛道,“不如我來幫你算算,你跟章銘順圖謀我家財產有兩大阻礙,一是我爹,一是陳掌櫃,他們是晏家最有話語權的兩位。除掉他們倆,再順便栽贓給我,使我眾叛親離,在晏家徹底失勢,然後有能力撐起晏家的人就隻剩下一個老三。”

“二姑娘說什麽我不明白。”瑤娘依舊咬緊牙關否認。

“你不明白那是你認為自己還有退路。”晏長風不慌不忙道,“即便我爹活著回來,山匪之禍也可以栽贓給我,甚至是我娘,你可以說是我們母女容不下老三。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陳掌櫃,殺掉他或者攛掇他背叛家主,這也可以栽贓給我,是這樣麽?”

瑤娘懷疑二姑娘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將她的所有想法猜了個透。

“可惜啊……”晏長風拖了個長腔,拖得瑤娘心生不詳的預感。

就在瑤娘猜測她還有什麽後手時,院外忽然來了個護院,急道:“夫人,二姑娘,有急事回稟!”

“何事?”晏長風鬆了口氣,她其實已經沒詞可詐了,不過是眼睛好使,老遠看見一個護院過來。這人是派去保護陳掌櫃的人之一,她判定是陳掌櫃那邊有了消息,所以故作高深地賣關子。

果然,那護院回說:“二姑娘,哥幾個在陳掌櫃家發現了幾個宵小之徒,我等趕到時,他們正意圖綁架陳掌櫃妻女,我們已將他們綁送去了官府!”

晏長風點點頭,“我知道了,兄弟們辛苦,還要多盯幾日。”

“二姑娘放心!”

護院離開後,晏長風憐憫地看向瑤娘,“怎麽辦呢瑤娘,陳掌櫃沒有被你們威脅到,你所剩無幾的籌碼就快打沒了,你說若是此計不成,我爹回來後……”

“你都聽到了!”瑤娘此時終於反應過來,二姑娘今日一定是聽到她跟章銘順談話了,否則她不可能知曉陳掌櫃的事。

晏長風並不否認,反將道:“這麽說你都承認了?跟章銘順通奸,謀害我爹,圖謀我家家產,可是如此?”

“二姑娘好厲害的手段!”瑤娘心中的怨憤再也藏不住,皆從那雙媚眼中迸發出來,“可我不認!我是被章銘順強迫的,我感念家主救命之恩,為他生兒育女,從未有二心!若不是髒了身子怕連累長青,我不會受他脅迫!”

到了這個地步,瑤娘自知已經無力翻盤,所以並不是為著自己辯解,而是為了長青,她無論如何不能承認自己通奸謀害家主,否則長青將來無法立足!

“好個用心良苦的瑤娘啊。”晏長風卻不放過她,“你說到生兒育女,我忽然開始懷疑,長青他到底是不是我爹的骨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