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采藥郎
第二天一早起來,大家都發現了這件事。
白澤蹲在那裏,比劃了半天三個雪人殘留的雪團團的高度,最終洋洋得意地宣布:“我的雪人剩下的最多,所以是我贏了!”
說的好像是真有這麽一場比賽似的。
祝靈昭剛想嘲笑他,卻見到燭默不作聲的樣子,少年那雙子夜般漆黑的眸子裏暗沉沉的,看上去能半夜裏一刀劃破白澤的脖子。
嬌小的黑貓渾身一寒,決定不摻和進兩個少年的明爭暗鬥。
不過這個冬天,祝靈昭也沒閑著。
她不僅要每天把兩個少年按在向陽的房間裏讀書識字,偶爾還要溜出去做些好人好事,救助一下誤入雪山裏的村民。
白澤往往跟著祝靈昭一起做,他的實力也因此增長了不少。
燭卻不願意露臉。
每次祝靈昭和白澤救人的時候,燭就躲在無人注意的樹後陰森森地看著。
據燭所說,是因為他在這附近太出名了,司家不會輕易放過他,若是被人認出了他是誰,那一定會跑回去匯報給司家。
燭是決計不會讓他們這來之不易的平靜被打破的。
祝靈昭並不逼迫燭。
“隻要你開心就好啦。”小小的黑貓伸出爪子,摸了摸燭的頭,認真地說道。
嘿,摸到魔尊大人尊貴的頭啦!
小貓咪心中暗爽。
黑發少年一動不動地站著讓她摸,低垂著眼簾,但身上的氣息卻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就像是陰暗的毒蛇癱在陽光下曬太陽,又或者刺蝟悄然放下了渾身豎起的尖刺。
就這樣一天一天的,玉水河畔漸漸流傳起了“神仙”的傳說。
祝靈昭並不在意,她在悄悄謀劃著自己的變身大計。
隨著她所做的好人好事越多,越來越融入這個時代,她身上的禁錮也在漸漸消失。
等到禁錮完全消失的那一天,她就能隨地大小變了!變貓變人變麒麟,再無所限製。
隻差最後一點點。
祝靈昭掰著自己毛茸茸的小貓爪子盤算著。
而這樣的機會很快到來了。
那是一個從山崖上掉下來的采藥郎,還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看起來比燭和白澤都要小,摔得滿頭滿臉都是血,不省人事。
是燭在附近巡山時發現了他,並把他一路背了回來。
正是陽春三月的時節,萬物複蘇,植物嫩綠的芽苗破土而出。
玉水河上的冰麵融化了,春日明媚的陽光播撒在河麵上,泛起柔柔的波光。
燭把這個瘦小的采藥郎放在山坳之外,不願意讓他看見他們的“般羅宮”。
但這也足夠令人驚奇了。
白澤嘴快地詫異道:“你還會救人?!”
燭陰森森地看著他,麵露冷笑:“這不是為了讓你們救嗎?你要是不想救,就把他扔出去。”
祝靈昭一個貓貓拳砸在白澤的腦袋上,強迫他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小小的黑貓含笑望著燭,那雙翠綠的眼眸仿佛比春光還要明豔。
燭一時間有些不自在,薄唇輕抿,生硬道:“怎麽?”
祝靈昭隻看著他笑,有些歡喜地道:“沒什麽,我隻是覺得,無論是為了什麽,你總歸是做了好事的。”
無論之後,他們會變成什麽模樣。
但至少此時此刻,祝靈昭由衷地希望,這兩個少年能擁有美好的未來。
越是這樣想,祝靈昭就越是不想接受那個“滅世魔尊被封印,神獸白澤屠殺族人”的結局。
算了,多想無益。她最重要的是恢複實力,變得無比強大,把那些擋在兩個少年麵前的艱難困阻,全都掃平。
祝靈昭用小貓爪子探了探采藥郎的鼻息,招呼他們把人抬到“般羅宮”裏。
“哎,你們還是抬進來吧,他傷的太重,恐怕需要好好調理幾天。”
燭還沉浸在別扭的情緒裏,一言不發地抬起采藥郎。
白澤一點搭手的意思都沒有,溜溜達達地跟上,好奇道:“為什麽要調理?直接給他吃丹藥不行嗎?”
祝靈昭耐心解釋:“普通丹藥可以。但他隻是個普通人,沒有修為,接受不了更強效的藥力,得分幾天調理才行。”
白澤點點頭,若有所思。
不得不說,兩個少年都學的很快。
白澤不怎麽樂意讀書,總想著要跑出去玩。燭卻幾乎對所有知識都抱著強烈的求知欲,他在祝靈昭的指導下讀了很多書,學了很多東西。
修煉、陣法、天文地理、詩詞歌賦……
曾經司燭黎教給祝靈昭的東西,現在,又全都教回給了燭。
瘦小的采藥郎被抬到了一間偏房裏。
白澤跟著祝靈昭學習簡單的藥理和治療。
燭對這些不感興趣,就抱著本陣法在一旁看。
燭的身體虧損太嚴重,這幾個月裏,在祝靈昭的幫助下,他逐漸修煉起了一些靈力,也算是在慢慢步入正軌。
兩日後,采藥郎悠悠轉醒,看見荒郊野嶺裏華麗的大宅子嚇了一大跳,既害怕又好奇地四處打量著。
他頭上還包著繃帶,被祝靈昭係成了兔子耳朵的模樣。
采藥郎頗有些新奇地摸了摸自己隱隱作痛的頭,有些拘謹地自我介紹道:“我是被藥鋪收養的孤兒,你們叫我半夏就好。”
半夏,是一種草藥的名字,味辛,有毒,通常用來鎮吐和催吐。
祝靈昭喵喵地跳下來,讓半夏放心住著,養好傷之後再走。
半夏幾乎對一切都好奇。
白澤和燭都很嫌棄他,兩個平日裏爭鬥不休的少年罕見地統一了戰線,氣勢洶洶地要把半夏趕走。
可是,半夏的脾氣卻出奇地溫和。
麵對兩個少年層出不窮的找茬和苛責,半夏竟然絲毫不惱,隻摸著腦袋好聲好氣地道歉。
祝靈昭看得驚奇。
因為半夏身上並無惡念,是個難得的好人。
“讓他走,趕緊走!他發現了般羅宮,一定會告訴別人的。”白澤大聲向祝靈昭告狀。
緊接著,個子高挑的銀發少年又從懷裏掏出一把帶血的尖刀來,陰惻惻地說道:“至少,我們要把他的舌頭割掉才行。”
燭難得沒有反駁白澤,眉眼陰鷙,接腔道:“那還不如……再讓他摔一次,然後生死有命……”